“走，猛子，哥带你shopping去！”
李夜把钱袋子往腰间死死一揣，扭头就走。
李猛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骚……骚啥？夜哥儿，你可不能有钱就变坏啊。咱不兴去那不正经的地方，要是回头嫂子问俺，俺可咋说呀？”
李夜头也不回，招呼道：“你搁那叽里咕噜说什么呢？麻溜跟上！咱们去囤货。”
“啊？原来不是去……”李猛表情复杂，不知道是失望还是释然。
……
镇上最大的布庄。
李夜一脚迈了进去。
“店家，两匹好布，结实，耐穿，颜色素净点。”
柜台上，一个老板打着哈欠，掀了掀眼皮，看见两个穿短打的穷小子，又把眼皮耷拉了下去。
“后生，我这儿的布，最次的也要一百文一匹。”
李夜没说话。
他从钱袋里摸出一串钱，直接扔在柜台上。
“哗啦！”
铜钱砸在木头上的声音，又脆又响。
那老板身子一抖，眼睛“唰”地睁开了。
柜台上一大串钱，十串，捆得结结实实。
一贯钱。
“哎哟！客官！”
老板的腰立马弯了下去，满脸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花。
“里面请，里面请！我这就给您拿最好的料子！”
李夜跟着他往里走，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手指在一匹匹布上划过，最后点在两匹青色棉布上，又扯了些细棉布。
三百文钱扔出去。
李夜扛着布匹出门，李猛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一把接过去，紧紧抱在怀里，生怕磕了碰了。
“夜哥儿，这……这就三百文？”李猛舌头都大了。
“这才哪到哪。”
李夜领着他，一头扎进粮店。
“老板，粟米、大米各五十斤，小米三十斤，白面六十斤！”
粮店老板的算盘停在半空，呆呆地看着李夜。
李夜不说话，又是一串钱拍在柜台上。
老板的眼睛亮了，手脚麻利地开始扛麻袋，装粮食。
板车很快堆成了一座小山。
粮食口袋，崭新布匹。
李猛的眼睛都看直了。
他活了十六年，做梦都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堆在一块。
“夜哥儿……咱、咱这是……”
“发个屁的财，刚够填饱肚子。”
李夜拍了拍他的肩膀，从钱袋里抓出十串铜钱，捆成一贯，直接塞进李猛怀里。
“拿着。”
李猛的手一哆嗦，那串钱沉甸甸的，差点砸到他脚上。
“不不不！夜哥儿！使不得！”
他把钱死命往回推。
“我就是帮你抬了抬东西，哪能要这么多钱！”
“让你拿着就拿着！”
李夜眼睛一瞪。
“往后跟着我，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嫌少？”
“不……不少……”
李猛的眼眶“腾”地一下就红了。
他死死攥着那串钱，指节发白，手抖得不成样子。
一贯钱！
一千文！
“行了，别跟个娘们似的。”
李夜一拳捶在他胸口。
“走，吃面去，加肉！”
镇上的面摊。
两碗阳春面，半斤熟羊肉。
热气腾腾的面汤，削成薄片的羊肉。
李夜也想学着影视剧里的大侠，张口就是两斤烧牛肉。不过在大离王朝，耕牛可是重要的国家物资，不允许随便宰杀。
两个人埋着头，呼噜呼噜地吃，吃得满头大汗，肚皮滚圆。
汤足肉饱之后，两人推着车先去了一趟医馆。
大夫医术不错，这会赵大牛已经能下地了。
问了诊金，李夜掏出一百文钱扔给大夫，又抓了几服药，这才让李猛扶着赵大牛，推着满满一板车的东西，迎着落日，老少爷们回村。
车轮子“吱呀、吱呀”地响。
村口，老槐树后头，一个尖嘴猴腮的脑袋探了出来。
王忠。
他看见了板车。
看见了车上小山似的麻袋和布匹。
他的眼睛一点点变红，喉结上下滚了滚，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他盯着那车轮印，牙齿咬得“咯咯”响。
扭头，撒腿就往村里跑。
李夜推着车，一步一步走得稳。
村里聚在门口的妇人也瞧见了。
“那不是李家小子？”
“车上是啥？天爷！是新布！是粮食！”
“他哪来的钱！”
一群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伸长了脖子，一个个眼珠子恨不得粘在板车上。
“夜哥儿发财了啊？”
“一个人吃独食，不怕撑死？”
酸话，怪话，刀子似的。
李夜停下车。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扫过去，冷冰冰的。
“各位婶子大娘，我这点东西，也就够家里糊口，当不得‘发财’二字。”
人群安静了一瞬。
“往后我家的日子，不劳大家伙儿操心。”
他说完，推着车就走。
那帮妇人被噎在原地，半天，才有一个人冲着他的背影，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横什么！”
“走了狗屎运！”
李夜继续朝前走去，不做停留。
村子里的人家大多数都是心善的，而且大多都在早前接济过他家，这些李夜都记在心里。不过同样的，人堆儿里也有讨人嫌的癞蛤蟆，现在不是偿还恩情的好时候。
一群泥猴子似的半大孩子也跑了过来，围着板车打转。
“哇！白面！”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指着一个破了点口的麻袋喊。
旁边是隔壁桂英嫂子家的小石头。
李夜停下来，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
“想吃白面馒头不？”
小石头猛点头，口水都快下来了。
“等让你两个好看的婶婶蒸了，回头记得来我家里拿两个。”
“谢谢夜叔！”小石头高兴地在原地一蹦三尺高。
李夜脸一板“叫哥！”
小石头不明所以，感觉辈分有点儿乱乱的，屁股有点儿痒痒的，倒是乖巧，咧嘴喊了一声“谢谢夜哥哥！”
这时，一个风霜满面的女人从家里追了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张桂英。
她的眼睛先是落在板车上，又挪到自家见了底的米缸，手在围裙上使劲搓着。
她再也忍不住了，几步跑上去，拦住李夜。
“夜哥儿，夜哥儿你等等！”
李夜回头。
“是桂英嫂子，有事？”
“那个夜哥儿”
张桂英的脸有点红，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我听说你进山打了头大野猪，你可真有本事！你看下次你再进山，能不能……能不能带上我们家大壮？”
“我们家大壮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有一身力气！绝对不给你拖后腿！打到猎物，我们也不多要，能分我们一口汤喝就成！”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眼睛里全是光。
他想起了之前家里揭不开锅，两个嫂嫂饿得面黄肌肌的时候。
正是这个张桂英，送来了两斤粟米。
虽然不多，但在那个时候，却是雪中送炭。
这份情，他李夜记着。
他不是圣人，但也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李夜看着她，没说话。
就那么看着。
张桂英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脸上的笑都快僵住了。
“行。”
李夜点点头，吐出一个字。
张桂英愣住了。
下一刻，她脸上爆出狂喜。
“真的？夜哥儿你答应了？”
“我李夜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
李夜看着她。
“让大壮哥准备好，等我消息。丑话说在前头，进山，野兽不长眼，可能会死人的。让他想清楚。”
“想清楚了！想清楚了！”
张桂英点头点的和鸡啄米一样。
“能跟着夜哥儿你混，是他的福气！死不了，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