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在身后无声地闭合,最后一丝苍茫神圣的气息被彻底隔绝。两人重新站在无尽深渊之畔,回首望去,那巍峨殿宇仿佛从未开启过,再次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沉寂下去。
然而,识海中那浩瀚如星海的感悟,以及体内奔腾流转、焕然一新的力量,无比清晰地宣告着刚才一切的无比真实。
一种难以言喻的充实与明澈感充盈着他们。不仅仅是力量的提升,更是一种眼界、心境的彻底拓宽。站在深渊边缘,俯瞰下方无垠的黑暗,他们心中不再有恐惧与渺小之感,反而生出一种“天地虽大,我亦可往”的豪情与平静。
“感觉……像是重活了一次。”黑毛活动了一下筋骨,周身骨节发出清脆的鸣响,并非爆裂,而是充满了流畅的力量感。他猩红的眼眸中,光芒内敛,却更深邃,仿佛倒映着方才所见的那片无垠星海。
素娥轻轻颔首,指尖无意识地在虚空中划过,带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星辉轨迹。她的气质愈发空灵缥缈,仿佛与周围环境的联系更加紧密,一呼一吸间,都能引动微弱的灵气潮汐。“星穹前辈的境界,实在难以度量。其所赠‘感悟’,恐怕穷尽一生,也难窥其全貌。”
“那就慢慢挖!”黑毛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斗志昂扬,“反正路还长着呢!先离开这鬼地方再说,我感觉浑身是劲,得找个地方好好练练!”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自生。无需多言,他们同时转身,沿着来路返回。
再次穿过那片“净心石林”时,感受又与来时截然不同。石林依旧奇诡,但那种涤荡心尘、拷问本心的神异力量似乎已然隐去,或许其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筛选出有资格见到“十悟图”的传承者。如今传承有主,它便完成了使命。
行走其间,两人步履从容,心湖澄净,再无波澜。他们的道心经过星穹道人意念的洗礼,已坚如磐石,明如镜湖。
很快,他们走出了石林,重新踏入了遗迹外围那被邪秽气息笼罩的区域。
然而,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原本盘踞在残垣断壁间、对生灵气息极度敏感的低语魔影和污秽邪物,此刻竟像是完全感知不到他们的存在一般!即便两人从它们附近走过,这些邪物也毫无反应,依旧在原地茫然地蠕动、嘶嚎,仿佛黑毛与素娥只是两块没有生命气息的石头。
不,并非感知不到。
黑毛敏锐地察觉到,当一只无形无质的怨念魔影偶然飘近他三尺范围内时,就像水滴遇到了烧红的烙铁,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嗤”的一声化作一缕青烟,瞬间净化消散!
他心中一动,微微释放出一丝气息。那并非强大的力量压迫,而是融合了星穹道人感悟后、一种更为本源和纯粹的“秩序”与“生机”的气息,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星魄之力特有的煌煌阳刚之意。
霎时间,以他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所有邪秽之物,如同遇到了天敌克星,发出了极度恐惧的尖啸,疯狂地向着更远的黑暗角落逃窜!那些逃得慢的,直接在原地扭曲、分解,化为虚无!
素娥那边亦是如此。她甚至没有刻意运转功法,只是自然而然地行走,周身便弥漫着一层极淡的、由精纯星念之力构成的“域”。任何污秽邪恶的能量靠近这片域,都会被其中蕴含的、源自“十悟图”的纯净道韵和虚空之理无声无息地同化、净化。
“看来,星穹前辈的馈赠,让我们的力量本质发生了蜕变,对这些底层邪秽有了绝对的压制。”素娥轻声道,眼中带着了然。
黑毛嘿嘿一笑:“这倒省事了!一路平推出去!”
果然,他们的归途变得异常顺畅。所过之处,万邪辟易,魔影消融。原本危机四伏的遗迹废墟,此刻在他们面前,竟变成了一条坦途。
偶尔遇到一些灵智稍高、或者实力更强(诸如之前那种三头骸骨魔蝠层次)的邪魔,它们或许能凭借本能察觉到黑毛与素娥体内蕴含的、令它们极度厌恶和恐惧的“净化”特性,会发出威胁性的咆哮,却丝毫不敢上前攻击,只是远远地蛰伏着,目送两人离开。
两人也没有刻意去清剿这些魔物。星穹道人留下洞府,自有其深意,这些外围的邪秽,或许也是留给后来者的磨砺之一。既然它们不敢阻拦,他们也乐得轻松。
很快,他们来到了最初跌落下来的那个巨大洞窟,找到了通往上方裂缝的路径。
这一次,上升变得轻而易举。
黑毛甚至无需素娥以念力相助,他深吸一口气,体内星魄之力按照新领悟的玄奥方式运转,双腿微屈,随即猛地一蹬!
“轰!”地面微微一震,他整个人已如炮弹般冲天而起,并非蛮力跳跃,而是巧妙地驾驭了冲击力和周身气流,速度快得惊人,却又显得举重若轻,精准地穿过那道狭窄的裂缝,稳稳落在外面的山谷中。
素娥则如一片轻盈的羽毛,星念微动,便御风而起,悄然无声地落在黑毛身旁。
重返地面,外界的天光虽然因山谷深邃而显得有些晦暗,却依旧让两人感到一阵豁然开朗。空气中虽然还残留着遗迹出口散发的淡淡邪气,但更多的是草木泥土的清新气息。
“总算出来了!”黑毛长长舒了口气,虽然遗迹之行收获巨大,但那压抑的环境终究让人不喜。
素娥则抬头望向天空,试图透过山谷的缝隙辨别方位。她的“心垣星宇”与真实星空的感应变得更加清晰,即使在白日,也能隐约感知到诸天星辰的方位。
“我们在此地耽搁时日不短,需尽快返回宗门禀明此地情况。”素娥说道,语气中多了一丝责任。星穹道人提及“外界污秽乃后来邪魔窃居所致”,此事非同小可,需让宗门知晓。
“嗯!”黑毛点头,随即又摸了摸肚子,咧嘴道,“不过在这之前,能不能先找个地方搞点吃的?在下面光顾着打架和看画,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素娥闻言不禁莞尔,那份超然空灵的气质中顿时多了几分烟火气:“好。我知道出山路上有一处清泉,旁有野果,亦可猎些山兔烤食。”
“哈哈!正和我意!”黑毛大喜。
两人辨明方向,身形一动,便向着山外掠去。他们的速度比来时快了何止数倍,身影在山林间几个闪烁,便已消失不见。
山谷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有那深不见底的裂缝,依旧向外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邪气,无声地诉说着其下隐藏的、已被初步涤荡、却依旧深沉的秘密。
而获得了星穹道人传承的黑毛与素娥,他们的命运轨迹已然彻底改变。一段崭新的、注定更加波澜壮阔的传奇征程,正随着他们步出山谷,正式拉开序幕。他们的脚步,将不再局限于这片山脉,而是迈向更广阔的天地,直至那无垠的星穹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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