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
电话那头的王坤，声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沙哑而尖利。
他大脑一片空白，刚才那零点五秒的，属于他自己的声音，像是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穿了他所有伪装出来的镇定。
那是他最隐秘的时刻，怎么可能……
“是的，一个很简单的小游戏。”李明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就像一个正在跟朋友聊天的普通人。
但在王坤的耳朵里，这声音比魔鬼的低语还要恐怖。
“你到底是谁？你想要钱？多少钱？你说个数！一百万？五百万？只要你把手里的东西删了，我都可以给你！”王坤的声音急促起来，他彻底慌了，这东西要是流传出去，他的人生就完了。
家庭、事业、地位……所有的一切都会在瞬间化为泡影。
“王总，你看，你又搞错了。”李明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对一个不开窍的学生感到无奈，“我们文化人，不喜欢谈钱，太俗气。”
“我们喜欢谈……建议。”
会议室里，苏小小、唐柔和林晚晴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们围在手机旁边，听着免提里传出的对话，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李明此刻展现出的姿态，是她们从未见过的。
冷静、优雅，却又像一个手持屠刀的刽子手，精准地剖析着猎物的每一寸神经。
“建议？”王坤重复着这个词，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对，三个小小的建议。”李明的声音不紧不慢，仿佛在宣读一份早就拟好的判决书。
“第一，我希望明天天亮之前，能在宏发地产的官方网站和所有官方社交媒体账号上，看到一份公开的道歉声明。为这次针对‘理想国工作室’及相关人员的网络抹黑行为，进行诚恳的道歉。”
王坤的呼吸声变得粗重。
公开道歉？这等于宏发地产自己承认了下场用黑公关，对公司的声誉是巨大的打击。
“另外，声明中需要明确宣布，将沈家私厨所在的整条老街巷，列为‘城市风貌保护区’，宏发地产将放弃该区域的商业开发计划，并出资进行修缮维护。”
王坤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这不可能！那是公司布局了很久的项目，投入了大量的前期成本，说放弃就放弃？董事会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第二个建议，”李明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继续说道，“宏发地产将捐赠一百万人民币，成立一个‘城市记忆保护基金’。专门用于支持像沈家私厨这样，有历史价值但经营困难的老店。至于这个基金的监管方嘛……”
李明顿了顿，轻笑了一声：“就由我们‘理想国工作室’来担任吧。我们保证，每一分钱都会花在刀刃上。”
王坤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这哪里是建议！这简直是抢劫！
不仅要宏发地产自断一臂，还要割下一块肉，送到你嘴边让你吃！
“你做梦！”王坤终于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咆哮道，“你这是敲诈！勒索！李明，你别逼我！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我告诉你，我知道你工作室在哪，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我……”
他的威胁还没说完，就被李明打断了。
李明没有说话，只是又点了一下鼠标。
这次，听筒里传出的，是一段清晰的对话录音。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王哥，你什么时候跟那个黄脸婆离婚娶我呀？人家等不及了嘛……”
紧接着，是王坤自己油腻的声音：“快了快了，宝贝儿，等我拿下城南那块地，就把她一脚踹了！到时候，我给你买个大别墅……”
电话那头，王坤的咆哮戛然而止。
如果说刚才的视频是核武器，那这段录音，就是引爆核武器的按钮。
那个声音，他太熟悉了，是他包养的三个情人里，他最喜欢的一个。
而“城南那块地”，正是他挪用公司公款去填的窟窿！
完了。
彻底完了。
一种被彻底剥光，扔在冰天雪地里的绝望感，瞬间淹没了王坤。
他在李明面前，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如同一个透明人。
“王总，不要说这种同归于尽的气话。”李明的声音重新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告诫，“你仔细想想，你有资格跟我‘鱼死网破’吗？”
“你的家庭、你的事业、你的情人、你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你的一切，都在我的硬盘里。而我呢？我只是一个拍视频的小导演，我一无所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如果这些东西爆出去，你会身败名裂，牢底坐穿。而我，最多就是工作室关门，换个地方，我照样能东山再起。”
李明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一下下砸碎了王坤最后的心理防线。
电话那头，传来了粗重的喘息，和一种压抑不住的、类似呜咽的声音。
一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地产公司副总，在短短几分钟内，被彻底击溃。
“现在，我们来谈第三个建议。”李明的声音冷酷得不带一丝情感。
“明天上午九点前，我需要看到宏发地产的内部公告。王坤副总经理，因个人原因，引咎辞职。”
杀人，还要诛心。
这才是李明真正的目的。
他不仅要解决问题，还要拔掉这根毒刺，永绝后患。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死寂。
过了许久，王坤才用一种虚弱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颤抖着说：“……好。”
一个字，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很好。”李明像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语气平淡，“王总，记住，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天亮之前，我需要看到官方公告。别耍花样，我的耐心有限。”
说完，他没有再给对方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啪。”
一声轻响，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才重新开始流动。
苏小小和唐柔呆呆地看着李明，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林晚晴张了张嘴，那句“这已经违法了”在喉咙里滚了滚，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她看着李明平静的侧脸，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男人，用最不合法的方式，维护了最大的正义。
他像一个行走在法律边缘的黑暗骑士，用自己的规则，审判了那些规则无法束缚的恶人。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无比的矛盾、抗拒，却又……该死的着迷。
李明仿佛没事人一样，收起手机，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好了，问题解决了。”他对着还在发愣的三人笑了笑，“今天都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走到沈语馨面前，她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听完了全程。
此刻，她看着李明的目光，无比复杂。
震撼、感激、心安，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仰望。
“吓到你了吧？”李明柔声问。
沈语馨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
她上前一步，轻轻地，抱住了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