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
掏空榜一大哥的口袋。
苏小小的声音很轻，很甜，像夏日里浸过冰水的蜜桃，每一个字都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但这甜香的内核，是腐烂的、剧毒的。
李明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她明明那么年轻，脸上的胶原蛋白仿佛还能掐出水来。
可她说出的话，却比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老油条还要现实，还要露骨，还要……无耻。
“我再说一遍，钱货两清。”
李明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他强迫自己一字一句地把话说清楚。
“我拿我的修车钱，你继续做你的直播，我们两个，以后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他转身，这一次，他没有再给苏小小拦住他的机会，大步流星地走向那扇破旧的木门。
他只想逃离。
逃离这个肮脏的房间，逃离这股混杂着廉价香水和外卖馊味的空气，逃离这个将他拖入泥潭的魔鬼。
“钱还没给你呢，大叔。”
苏小小的声音懒洋洋地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戏谑。
李明的脚步停在了门前。
他的手已经握住了冰凉的门把手，只需要再用一分力，就能打开这扇门，回到那个虽然穷困潦倒，但至少还算“干净”的世界里。
可是，钱。
四千三百块。
这个数字像一个沉重的脚镣，死死地铐住了他的脚踝。
他僵硬地转过身。
苏小小正靠在直播设备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她玩味的笑容。
“急什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的车牌号我可记着呢。”
她一边说，一边在手机上操作着。
“支付宝还是微信？哦，银行卡啊，真老派。”
她嘀咕着，输入了李明早上发给她的卡号。
“叮。”
李明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他掏出手机，解锁屏幕。
那条来自银行的短信，像一封判决书，清晰地陈列在他的眼前。
【XX银行】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于X月X日XX:XX收到转账人民币4300.00元，当前余额为XXXX.XX元。
四千三百块。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这笔钱，是他用自己的尊严，用自己的底线，用那一下下抽打在女孩身上的塑料教鞭换来的。
每一块钱，仿佛都带着温度，烫得他手心发麻。
这四千三百块，可以支付下个月的房租，可以把撞坏的车灯修好，可以让他暂时不用为下一顿饭发愁。
但这四千三百块，也像一个无形的烙印，永远地刻在了他的灵魂上。
“好了，钱给你了。”苏小小收起手机，摊了摊手，“大叔，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下一次的合作了吧？今天龙哥刷了三十个火箭，一个超级嘉年华，情绪已经到顶了，我们得趁热打铁。”
“我说了，没有下一次！”
李明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动作粗暴得像是要把口袋撕裂。
“苏小小，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这么年轻，长得也不差，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在网上搔首弄姿，让一群男人看你挨打？你觉得这很有意思是吗？你的羞耻心呢？你的尊严呢？”
他胸中的怒火和屈辱，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他骂的不仅仅是她，也是在骂他自己。
骂那个为了四千三百块就举起教鞭的自己。
苏小小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她没有反驳，也没有生气，只是那么平静地看着李明。
等李明吼完了，喘着粗气，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说完了？”
她淡淡地问。
李明咬着牙，不说话。
“说完了，就该我说了。”
苏小小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了直播平台的后台收益界面。
然后，她走到李明面前，把手机屏幕举到了他的眼前。
“大叔，你好好看看。”
李明的视线，被迫落在了那个屏幕上。
屏幕上，是一串让他瞳孔地震的数字。
礼物总收益：¥38,500。
三万八千五百块。
就在刚才那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
“直播平台抽成百分之五十，到我手上，是一万九千二百五十块。”
苏小小的声音，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一刀一刀地剖开李明那点可怜的自尊。
“你拿走了四千三百块的‘修车费’，我还净赚一万四千九百五十块。”
“大叔，一个小时，一万五。你上一个班，一个月累死累活，能拿到这个数吗？”
李明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之前的工作，税后也就一万出头。
她一个小时赚的钱，比他辛辛苦苦上一个月班还多。
这个认知，像一颗子弹，击碎了他三十五年来建立的所有价值观。
“你跟我谈尊严？谈羞耻心？”
苏小小忽然笑了，那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大叔，你的尊严值几个钱？”
她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个数字。
“你的尊严，能帮你还清房贷车贷吗？”
“你的尊严，能让你前妻回心转意吗？”
“你的尊免，能让你被辞退之后，马上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吗？”
“不能！”
“什么都不能！”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钱，只有揣进自己口袋里的钱，才是最实在的！才是你唯一的尊严！”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李明的心上。
他无力反驳。
因为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血淋淋的现实。
尊严？
当房东大妈打电话催租的时候，尊严在哪里？
当他看着银行卡里那点可怜的余额，连修车钱都凑不出来的时候，尊严又在哪里？
当他被HR用“性价比低”这个词客客气气地请出公司大门的时候，他的尊严，早就被碾碎了。
他以为自己守着的是底线，可在别人眼里，那不过是个穷酸的笑话。
看着彻底失语的李明，苏小小脸上的攻击性慢慢收敛了起来。
她知道，火候到了。
“大叔，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老实人。”
她的语气，又变得柔和下来，带着一丝循循善诱的意味。
“你不是坏人，你只是穷。而我，可以让你变得有钱。”
她退后一步，和他拉开一点距离，这个距离让她显得不那么有侵略性。
“龙哥这种榜一大哥，最吃你这一套。一个失意的、传统的、有控制欲的中年大叔，调教一个叛逆不听话的小丫头。这个剧本，他能看一百遍。”
“今天只是第一次，我们配合得还很生疏，你的演技，烂透了。”
她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但效果出奇的好。尤其是你最后那几下，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愤怒和失控，太真实了。龙哥就好这口。”
李明的手，又开始抖了。
“你别急着拒绝。”苏小小仿佛看穿了他的内心，“我给你算笔账。”
“今晚的纯收益，一万九。如果按照合作来算，我们五五分账，你拿九千五，我拿九千五。”
“一个星期，我们播三次。一个月，就是十二次。”
“就算不是每次都有今晚这么多，我们打个对折。一次算一万，一个月就是十二万。我俩一人六万。”
六万。
一个月。
李明的心脏，被这个数字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在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而苏小小，正在他面前打开一瓶冰镇的可乐。
他知道那瓶可乐里有毒，可他还是克制不住地想要扑上去。
“而且，”苏小小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龙哥刚才私信我了，他说下次要看点更刺激的。只要我们能满足他，他下个月的续费，直接拉满。”
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她和龙哥的聊天记录。
那一个个露骨的词汇，那些赤裸裸的要求，让李明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
这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
跳下去，就是万劫不复。
可站在岸上，就是活活饿死。
“大叔。”
苏小小收起手机，向他伸出了手。
那只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只来自深渊的妖爪。
“别守着你那点没用的自尊心了，跟我一起搞钱吧。”
她的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种甜美又危险的笑容，像一个引诱夏娃的蛇。
“我们才刚刚开始。下一个目标，月入十万。”
“干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