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整天，温馨的思绪都飘在云端。
课堂上，老师讲解的数学公式仿佛变成了付斯远那双深邃的眼睛，历史事件的时间线化作了他说话时微微抿起的嘴角。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瞥向教室后墙的时钟，计算着距离四点还有多久。
“温馨！发什么呆呢？”下课铃刚响，周晓薇就蹦到她桌前，“你今天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在想着和主席的会面啊？”
温馨慌忙捂住她的嘴：“小声点！你想让全班都知道吗？”
周晓薇扒开她的手，压低声音但难掩兴奋：“我当然知道！林薇告诉我你今天要和主席单独讨论方案！天啊，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林薇告诉你的？”温馨有些意外，“她怎么会...”
“别小看学生会的消息网嘛！”周晓薇眨眨眼，“而且林薇好像还挺关注这个事的，特意问我你是不是很擅长活动策划。”
温馨心里泛起一丝异样感。林薇为什么对她的能力这么感兴趣？是单纯的工作需要，还是另有原因？
“别多想啦！”周晓薇打断她的思绪，“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准备穿什么去见主席？”
温馨无奈地指指身上的校服：“还能穿什么？校服呗。”
“哎呀！细节！细节很重要！”周晓薇激动地说，“发型、鞋子、甚至笔和笔记本的选择都很重要！第一印象已经留下了，现在是第二印象的关键时刻！”
温馨被好友的夸张逗笑了，但内心也不免紧张起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运动鞋，确实不太美观。
“走吧！”周晓薇突然拉起她的手，“现在去小卖部！”
“去小卖部干嘛？”
“买新笔记本啊！还有笔！总不能拿着你那本画满了小猫的笔记本去见主席吧？”
温馨被周晓薇拖着小跑到小卖部，精挑细选了一本简约风格的笔记本和一支看起来比较专业的签字笔。周晓薇甚至还帮她重新梳理了马尾辫，确保没有一丝乱发。
“好了，现在完美了！”周晓薇满意地看着温馨，“记住，要自信但不自大，谦虚但不卑微，专业但不死板...”
“晓薇，”温馨无奈地打断她，“我只是去讨论方案，不是去约会。”
周晓薇神秘地笑笑：“谁知道呢？万一讨论着讨论着就...”
“就打住吧！”温馨脸红地捂住耳朵，“我走了，再见！”
她逃也似的离开好友，向学生会办公室走去，心跳如擂鼓。
三点五十五分，温馨站在学生会办公室门外，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门。
“请进。”里面传来付斯远低沉的声音。
温馨推门而入，发现付斯远正坐在会议桌前，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和她昨天发的方案打印稿。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学长好。”温馨轻声问候，生怕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付斯远抬起头，示意她坐下：“准时是个好习惯。”
温馨在他对面坐下，注意到他今天戴了一副细框眼镜，让他看起来更加严肃和专业。她从未见过他戴眼镜的样子，不禁多看了两眼。
“你的方案我看过了。”付斯远开门见山，拿起那份打印稿，上面已经用红笔做了许多批注，“创意很好，但执行细节问题很多。”
温馨紧张地点头：“请您指教。”
付斯远将方案推到她面前，开始逐一讲解问题所在。他的批评直截了当但建设性强，每指出一个问题都会提出改进建议。温馨认真记录着，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发现他讲解时眼神专注，手势有力，完全沉浸在工作中。
“最重要的是预算部分，”付斯远重点强调，“任何活动没有预算支撑都是空谈。你需要详细列出每一项可能的开支，包括应急预算。”
温馨突然想起一件事：“学长，我听说往年校庆都有校外赞助是吗？”
付斯远略显惊讶地挑眉：“你知道得不少。是的，通常我们会争取一些本地商家的赞助，但这需要提前洽谈，并且为赞助商提供足够的曝光回报。”
“那我是不是应该预留广告位和鸣谢区域？”温馨迅速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一点。
“很好，你考虑得很周全。”付斯远点头，这是今天他第一次直接表扬她。
温馨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勇气倍增：“还有，我在想是否可以让赞助商提供部分奖品，这样既能减少开支，又能增加互动性...”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昨晚想到的一些新点子，付斯远静静听着，偶尔插话问几个问题。不知不觉中，温馨已经完全忘记了紧张，她发现自己竟然能够自然地与付斯远讨论甚至争论某些细节。
“我不认为需要预留这么多应急预算，”温馨大胆地提出异议，“如果我们在每个环节都提前做好预案，实际需要的应急资金可以减少百分之二十。”
付斯远若有所思：“你有把握？”
“我计算过去三年的活动记录，实际动用应急资金的情况很少，而且大多是因为天气原因改期产生的额外支出。今年我们可以在室内同时准备备用场地，这样就避免了这部分风险。”
付斯远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做足了功课。”
温馨脸一热：“我只是...不想让您失望。”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太过直白，几乎暴露了她的心意。她慌忙低头假装整理笔记，不敢看付斯远的反应。
会议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操场上的喧闹声。温馨感觉到付斯远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的心跳加速，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你的方案很有潜力，”付斯远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一些，“只需要更多实践经验。”
温馨鼓起勇气抬头，发现付斯远正看着她，眼镜后的目光不再那么锐利。
“我会努力的，”她轻声说，“谢谢学长给我这个机会。”
付斯远微微点头，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需要讨论—人流控制。林薇昨天应该找过你了？”
“是的，她说会帮我做这部分，但需要我的活动安排细节。”
“林薇是纪检部的新人，但能力很强，”付斯远说，“你们需要密切配合。校庆期间的安全问题是重中之重，不能有任何疏忽。”
温馨认真点头：“我明白。其实我已经初步划分了活动区域和时间段，可以最大限度避免拥堵...”她翻开方案的另一页，指向自己绘制的流程图。
就在她讲解的时候，付斯远突然伸手过来，指向图纸上的一个细节：“这个位置的疏散通道宽度不够。”
他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温馨的手背。那一瞬间，温馨感到一股电流从接触点窜遍全身。她猛地缩回手，笔记本“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对不起，”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温馨慌忙弯腰捡笔记本，抬头时却发现付斯远也俯身来捡，两人的头差点撞在一起。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气息，混合着纸张的清香。
“我来。”付斯远先一步捡起笔记本，递给她。在交接的瞬间，他们的手指再次相触。温馨注意到付斯远的表情有一丝不自然，他迅速收回手，推了推眼镜。
“谢谢，”温馨小声说，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
付斯远清了清嗓子，回到正题：“你刚才说的分区方案很有意思，但需要更详细的数据支持。比如说，每个区域同时能容纳多少人，需要多少工作人员...”
讨论继续，但温馨发现自己很难完全集中注意力。她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付斯远说话时微微颤动的睫毛，他思考时轻抿的嘴唇，还有他偶尔转动钢笔的修长手指。
付斯远似乎也有所分心，有两次温馨不得不重复自己的话，因为他显然没有听清。
“抱歉，”第二次时，付斯远承认自己走神了，“我昨晚睡得太晚。”
温馨想起那封午夜回复的邮件：“您经常工作到那么晚吗？”
“学生会的工作很多，需要占用不少课余时间。”付斯远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没有眼镜的遮挡，他的眼睛显得更加深邃，也更加疲惫。
温馨心中涌起一股冲动：“学长应该多注意休息。虽然工作重要，但健康更重要。”
付斯远似乎没料到她会说这个，愣了一下，随即微微扬起嘴角：“这是学妹对学长的关心？”
温馨的脸一下子红了：“我...我只是...”
“开玩笑的，”付斯远重新戴上眼镜，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表情，“不过谢谢你的关心。我们继续吧。”
接下来的讨论更加高效。付斯远指出了几个温馨没有考虑到的安全隐患，并提出了解决方案。温馨发现他虽然要求严格，但总是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并提供建设性的建议。
“差不多了，”当时钟指向五点半时，付斯远合上文件夹，“今天的讨论很有成效。你比我想象的要...更有准备。”
温馨心中雀跃：“谢谢学长夸奖。我会根据今天的讨论修改方案，明天再发给您。”
付斯远点头，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温馨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问：“学长，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请说。”
“您为什么对学生会工作这么...投入？我听说您成绩很好，完全可以只专注于学习。”
付斯远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考虑如何回答：“学生时代不仅是学习知识，更是学习如何与人合作，如何承担责任。学生会给了我这样的平台。”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而且，我享受这种创造的过程—把一个想法变成现实，让更多人从中获得快乐和收获。”
温馨被这番话深深打动。她看到了付斯远冷静外表下的热情和理想主义，这让她对他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层。
“我明白了，”她轻声说，“谢谢您分享这个。”
付斯远看了看她，突然问：“那你呢？为什么想加入学生会？”
温馨一时语塞。她不能说出真正的理由—因为想靠近他。她迅速思考着得体的回答：“我想...挑战自己，学习新东西，就像您说的，学会承担责任和与人合作。”
付斯远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很好的动机。希望你能保持这份初心。”
他们一起走出学生会办公室。夕阳西下，校园里已经没什么人，只有远处操场还有几个学生在打篮球。
“需要我送你回家吗？”走到校门口时，付斯远突然问。
温馨受宠若惊：“不用了！我家很近，走几分钟就到了。”
付斯远点头：“那好，路上小心。明天记得把修改后的方案发给我。”
“一定！”温馨保证道，“学长再见！”
她转身离开，努力控制自己不回头看他。直到拐过街角，她才敢回头瞥了一眼，发现付斯远还站在校门口，目送着她的方向。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迅速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温馨的心跳又一次加速。她不确定那是不是巧合，但足以让她一整晚都沉浸在甜蜜的幻想中。
回到家后，温馨立刻开始修改方案。她回想付斯远的每一个建议，仔细斟酌每一处修改。工作到一半时，她收到了一条QQ消息。
是陈浩：【学妹，和远哥的单独会议怎么样？他没吓到你吧？】
温馨回复：【斯远学长很专业，给了我很多 helpful的建议。】
陈浩：【斯远学长？都已经叫得这么亲切了？（坏笑）】
温馨脸一热：【打字快打错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