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心中正高兴,手中的通讯符一闪,定睛一看,原来是胖道士传来的,信息简短,未提具体事宜,仅寥寥数字,命众人速至前院集结。
林城不禁苦笑一声,这位名义上的师父,如同云游四海的闲云野鹤,难得一见其踪影。
此番突然动用通讯符,着实令人心生好奇,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步入厅堂,只见众人已纷纷落座,或低声交谈,或静默等待,唯独不见胖道士的身影。
林城随意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与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
田不平斜睨了他一眼,问道:“嘿,你这几日忙活什么呢?人影都不见一个,整天闷在屋子里修炼,就不怕把自己修炼成了闷葫芦?”
林城缓缓端起茶杯,轻啜两口,转而望向田不平,这一望之下,心中不由泛起一丝讶异。
这小子的修为竟已悄然迈入了炼气三层,气旋之凝实,与自己相比亦不遑多让,这份进步速度着实令他暗自惊叹,一时间竟忘了回应。
“喂,跟你说话呢,盯着我瞧什么?我脸上又没长草。”田不平见林城半天没动静,不禁嘟囔起来。
“哦,没做什么,就是在修炼闭关,反正我又没有什么事,还不如待房间里修炼。”林城含糊地回答了一句。
“那倒也是啊,像你这种没有追求的人,生活注定那么枯燥。”田不平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揉了揉悦荣的小脑袋:“你说是不是啊,师姐。”
悦荣拍开他的手,嘟着嘴,瞪了他一眼:“别动我头发,都弄乱了。”
田不平却浑不在意她的抗议,又胡乱揉了几下,这才罢休,惹来一阵唏嘘。
片刻之后,胖道士才缓缓踱步而入,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缓缓开口:“人都在啊,那好,我就说一件事。
我北玄门麾下附属家族——千竹岭杨家,遣信来报,言及我门中两名供奉竟悄然无踪,他们揣测此事或与它宗有所牵连。
而且陆续的,落霞山以及有几个较为亲近的家族也传来了相似的消息,所以众多门主商议过后决定派些人过去查看一番。”
供奉之制,乃我北玄门自古沿袭至今之铁律,关乎宗门兴衰荣辱,两年一交替,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时间了。
通常情况下,各大势力都会给北玄门几分薄面,对那些依附于北玄门的家族避而远之,未曾料到此次竟横生枝节,迫使日程不得不稍稍提前。
提及千竹岭,杨欣的身躯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眼眶中水汽氤氲,显得格外柔弱无助。
一番细致的商议后,最终决定由林城、封战、陈昭以及杨欣四人前往千竹岭,而苏衫、梁毅、田不平,悦荣,则去往落霞山。
胖道士本不愿让悦荣同行,深知此行非同小可,暗藏凶险,但终究拗不过。
次日,众人早早地汇聚于宗门大门之前,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按捺不住的兴奋之色。
宗门外百十名弟子有序地站着,等待长老发话。
十数位假丹境的长老立于队伍前方,显然,他们就是这次任务的领队。
假丹境,一个微妙而关键的修行阶段,它处于炼气圆满与结丹之间,如同修行路上的一道窄门,考验着每一位修士的心性与毅力。
北玄门记录了无数假丹境的强者。
其中,不乏天资卓越之辈,他们往往选择离开宗门的庇护,去寻那一线结丹的机缘。
而那些资质稍逊,自知结丹之路坎坷难行的弟子,则往往选择留在宗门,为宗门贡献自己的力量。
另一部分选择生活在俗世中,平平凡凡了却一生,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选择。
不久,一位约莫四五十岁年纪的中年男子缓缓走向林城一行人:“你们可是前往千竹岭的,我便是你们的领队何青君。”
“见过何长老!”四人齐声行礼。
何长老微微一笑,似乎对四人的礼数颇为满意,轻轻颔首续道:“诸位不必拘礼,我的职责不过是将诸位安全护送至千竹岭,余下的路,便要看诸位各自的造化了,这是你们王门主特意交代的。”
何青军对于结丹之境,早已断了念想,只盼能尽情享受余生,权当是对自己尘世之旅的一份圆满交代。
片刻之后,终是迎来了马车的辚辚声响。
毕竟,御剑飞行,只有结丹真人方能勉强驾驭。
而北玄门中,结丹强者不过寥寥数人,岂能为此等琐事劳神费力。
至于飞行灵器,更是稀世之宝,珍贵异常,绝非轻易可动。
故而,他们这群人,也只能依仗这马车,缓缓前行。
众人相继上车,一路风尘。
三天时光匆匆而过,一路上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顺无波。
此刻,遥远处,一条绵延数十里的火红山脉如巨龙般蜿蜒,其色炽烈,仿佛能点燃天际,将云霞都染上了万丈光芒,美得不似人间。
这正是千竹岭独有的奇景——火竹。
“终是快到了。”封战轻声一叹,连日来的奔波劳碌,让他不由得舒了一口气,眼中有着些许期盼。
杨欣凝视着那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地界,神色交织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一个多月前独自离开家族,而今归来,前路未知,心中难免忐忑。
她不经意地侧首,望了一眼身旁的陈昭,发现对方正眺望着远处出神,她咬了咬嘴唇,没有言语。
正在众人休憩之时,远处传来隐隐喧哗声。
“都给老子快点,磨磨唧唧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约莫十数人影错落,其中五人锁链加身,伤痕累累,步伐踉跄,尽显落魄。
其余七人,个个面目狰狞,尤以那领头的一位最为惹眼。
约莫三十上下,身躯魁梧如松,肩扛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刀,气势汹汹,不时对那五人施以拳脚。
“呸!”领头之人猛地吐出一口唾沫,满脸不屑,“就这点虾兵蟹将,还要老子亲自下山,大哥他究竟怎么想的,竟对那酸腐书生言听计从!”
“三当家息怒,”身旁一名矮子喽啰连忙赔笑道,“有您亲自出马,那些个乌合之众,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军师这么做也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啊。”
“狗屁军师,一个落魄书生而已,若非有我们兄弟几个,他早就不知道被哪条野狗吃了,如今倒好,竟敢在老子跟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还自诩什么军师,我呸!”
三当家提及此人,脸上满是不屑,言罢还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痰,以泄心头之愤。
“对对对!三当家说得极是!”矮子在一旁连忙附和,点头如捣蒜。
其余人等则只顾埋头赶路,他们不过是些小角色,哪敢妄议上头的是非,自是噤若寒蝉,不敢多言。
三当家见状,一脚将矮子踹到一旁,随后大步流星地走到那五个阶下囚面前。
他手持钢刀,用刀背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为首之人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怎么样啊,杨公子,这滋味可好受?”
话语间这“公子”二字也尽是揶揄之意。
一旁,几位手持利刃的汉子亦是忍俊不禁,笑声如潮,他们戏谑地审视着那五人。
这位杨公子,年约弱冠,正值气盛之时,哪里受得了这等羞辱?
他冷哼一声,眸中怒火中烧:“哼,贼人,你若识相,速速将本公子放了,否则,我杨家定将玉龙山寨夷为平地!”
“哟呵,好大的口气,吓得我这小心肝儿扑通扑通直跳呢。”话语间,三当家故作惊恐,语调夸张。
“哈哈哈!”周遭众人闻言,又是一阵放肆的大笑,更显得杨公子的威胁苍白无力。
三当家凑到近前,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狠厉之色,他低语如冰:“小子,到了这步田地,还妄图以杨家之名威胁于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你……你想干什么?告诉你,我……我可是杨家的二公子,你不要乱来。”
杨世平看着三当家近在咫尺的面孔,心中恐惧如潮水般翻涌,双腿不由自主地打着颤,向后退却,却因脚踝上沉重的锁链羁绊,一个踉跄,竟一屁股跌坐于冰冷的地面上。
旁边四人慌忙上前,手忙脚乱地将杨世平搀扶而起。
其中一人,壮着胆子,挺身而出,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却强作镇定:
“三当家息怒,我家公子实无冒犯之意,还望您能大人有大量,网开一面。”
“呦,还真有个不怕死的。”三当家没有征兆瞬间就是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了那人胸膛。
那人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倒飞而出,划过七八米的距离,最终无力地趴伏在地。
“咳……咳咳……”他先是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显然,这一脚踢得不轻,内脏怕是已受了重创。
随后,他颤抖着双臂,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站起,却又是一次剧烈的咳嗽,伴随着更多的鲜血喷洒而出,整个人再次无力地瘫倒在地。
“嘿,这小子,竟然还挺得住。”三当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这一脚可是使出了八分力道,寻常人等受此一击,早已魂归西天。
而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子,竟能承受住如此重击而不死。
“报上名来。”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
三当家轻轻一抬腿,刚被人搀扶站稳的杨世平便再次被踹到了一旁。
不过这次并未运足内劲,即便如此,杨世平也已疼得龇牙咧嘴,几乎要落下泪来。
其余三人见状,慌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生怕这哭声触怒了三当家,再挨上一脚。
“小人……杨……杨凡。”杨凡声音颤抖,勉强挤出几个字。
“哦,杨凡,好,这个名字好。”三当家点点头,似乎在真的感叹杨凡这个好名字。
然而,还不等杨凡回过神来,胸前又是一阵剧痛袭来,整个人再次如遭受巨锤重击,猛地倒飞出去七八米远,直到撞在一颗歪脖树上才停了下来。
三当家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让所有人都是一愣,另外一边照看杨世平的三人也是吓得大气不敢出,没有一个敢上前去管杨凡的死活。
“杨凡,你不是爱出风头嘛,你不是忠心护主嘛,我就满足你做狗的愿望。”三当家淡淡的说道。
此时的杨凡仿佛就像是一滩烂泥,口中只剩下出气声。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