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这北玄门也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就派这么三个毛头小子来,是耍我们呢吧。”
侧椅上一位中年人说道,他是杨家的老二杨宏光,正是杨世平的父亲,这次他儿子差点没命,让他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忍不住气愤地说道。
“爹,二哥说得对,要不我亲自去一趟北玄门……”
其他几人也都略微点点头,一言一语喧哗起来。
“砰!”
杨景山一拍桌子:“都闭嘴!我杨家立足于千竹岭几百年,怎能将自己的命运交于他人之手,就是北玄门这次不来人,我杨家也未必怕他玉龙山!都下去吧,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其他的就不要管了。”
看到老爷子发怒,底下人也是大气不敢出,乖乖地退了下去。
夜色里,老人独立于大厅之中,背影尽是萧瑟……
次日,天微微亮,林城便起身来到了院中,经过一晚上的吐纳调理境界也愈发稳固。
“呦,起这么早啊。”
封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话语中听不出半点困乏,看来他晚上休息的不错。
林城一笑,走上前说道:“看样子你睡得挺好啊,精神饱满。”
“那可不,这么多天了,难得睡个好觉,哈哈。”
封战朗声笑道,话音未落,他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带着几分惊异,在林城身上来回逡巡,:“咦?你炼气四层圆满了?”
这时,陈昭也从屋内走了出来,面容平静如水,无波无澜,显得异常平静。
封战不禁问道:“呦,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陈昭淡淡地吐出三个字,言罢,随手捋了捋衣襟,步伐从容地朝偏院行去。
林城看着陈昭,轻声道:“可能是师妹的事吧。”
封战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极有可能,我也想过了,杨家这档子事也是因师妹而起,昨晚见杨老爷子和其他人的反应,我们也要多上点心,不能让师妹受委屈。”
“看不出你还是个心细之人。”林城呵呵一笑,忍不住打趣到。
“那你以为!”
二人闲聊几句,封战便回房了,林城四下里转了转,看着杨家的布局及摆设,心中也是不禁暗暗称赞。杨家不愧是大户人家,各式各样的别院、凉亭以及盆景都是十分罕见的。
中午时分,管家带着林城三人再次来到了大厅之中,杨家众人也都各有脸色,只是这一次,杨欣身旁也坐了两人,看样子应是其父母,不过二老面容却有一丝愁苦,较其他人也苍老了几分。
“三位请上座。”杨景山抱拳说道:“真是抱歉,本来三位远道而来,我杨府应当尽地主之谊好生款待,可如今杨府局势岌岌可危,还望三位见谅。”
封战一咧嘴:“欸,老爷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三人到此本就是来解决杨府的危难的,何来抱歉一说。”
“三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本事,大话谁都会说。”
杨宏光心中有些不服气,为了接这三人可是差点丢了自己儿子的性命,心中不免有些不忿。
“放肆!”杨景山厉喝一声,杨宏光立刻闭上了嘴,只是眼神里的不屑却丝毫不减。
经杨宏光这么一说,众人也都小声议论起来,显然都对林城三人没报多大希望。
杨欣父亲杨宏亮眉头也微微一皱,又看向女儿,神色中也不太相信。
杨欣这时不知道怎么办了,本来她对陈昭几人十分有信心,可是昨晚听了父亲的叙述之后也有些不敢肯定了。
他们猜测玉龙山背后应该也有一个修仙门派撑腰,具体倒不是很清楚,不过实力肯定不下于北玄门。
陈昭扫了众人一眼,冷冷道:“呵呵,到底是不是在说大话,不是你说了算,你也没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也不知陈昭是真的因为杨宏光说话不敬还是因为其他原因,语气瞬间变得极为冰冷。
杨宏光本来还要再说上几句,可是当他看到陈昭那一双凌人的眼神,刚到嘴边的话不由得咽了下去,竟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杨景山瞪了杨宏光一眼:“还不退下,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杨宏光“哼”了一声,袖袍一甩,离开了大厅。
杨世平见父亲离开,自然也灰溜溜地跟了上去。
杨景山再次向林城三人拱了拱手,言辞恳切:“三位,实在抱歉,若我杨家有何唐突之处,还望海涵。”
陈昭心中明了,杨景山的这番言辞不过是场面上的客气,他自个儿也未曾往心里去,于是淡然回应:“玉龙山的事情,我自会处理。不过!”
话锋一转,陈昭缓步至杨景山面前,轻声附耳道:“我不愿再见到杨欣受丝毫委屈!否则……”
在杨景山满眼惊愕间,只见陈昭轻轻一挥手,桌上那盏质地上乘的清茶连同精致的茶杯竟凭空化作了虚无,连渣都没剩下。
这等手段,不仅是杨景山,场上所有杨家人的心都为之一颤,原本还冷嘲热讽的几人也都闭上了嘴。
此后的半个月内杨家风平浪静,杨欣脸上的笑容也是越来越常见。
陈昭也时常与其一同外出,有了杨欣的引领,不到几天,二人便将千竹岭附近的景色尽数游览了一番。
杨宏亮夫妇看到女儿如此高兴也很欣慰,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心底那份不安也随即接踵而至。
这一日,杨家后院的池塘边,陈昭与杨欣互相靠着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手中各持有一个钓竿,脚边的背篓里,几条彩鲤蹦哒个不停。
许是有些累了,杨欣缓缓起身,惬意得张开双臂。
“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杨欣伸了个懒腰,又蹲下来望着背篓里的鱼儿,喃喃道:“鱼儿呀鱼儿,你是不是也渴望自由呢?”
可背篓里,除了两三条在奋力摆尾跳跃之外,其余便再无任何回响。
杨欣捧出来一条个头稍大些的,鱼尾摆动间,衣衫上难免沾染水渍,可她却不在意。
奋力一抛,只听“扑通”一声,便再无踪迹。
一条,两条……
直到尽数将鱼儿放回了池塘里,这才长舒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去吧,你们自由了。”
看着最后一抹颜色完全消失在池底,杨欣深情渐渐落寞,缓缓抬头,看着陈昭平静的面容,缓缓道:
“你说,要一直这样子,该多好。”
陈昭收起钓竿,正要说话,却看到一名下人匆忙赶来,急切地说道:“小姐,陈公子,不好了,玉龙山的人来了!”
杨欣听闻,神色难免慌张,紧张地看向陈昭。
陈昭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杨欣肩膀,说道:“别怕,我去看看!”
杨家前院之内,玉龙山一行三人悠然步入,步伐从容不迫。
三当家赫然在列,而领头的,乃是一位身着文士装扮、手持一柄雅致折扇的男子。
他轻摇折扇,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尽显温文尔雅之气。
此刻,三人已被杨家十数名家仆团团围住,气氛看似紧张,但他们面上却无半点慌乱之色。
那书生模样的柳行风缓缓收起折扇,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朝着大厅深处遥遥一揖,声音清澈响亮:“玉龙山柳行风,特此前来拜会。”
“请!”随着杨景山那浑厚有力的声音自厅内响起,众人不禁愤愤闭上了嘴。
进了大厅,柳行风轻提衣摆,对着上座的杨景山施以一礼,语态谦恭:“在下柳行风,见过杨太公。”
杨景山眼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缓声道:“想必阁下就是玉龙山新晋的二当家吧!来人,看茶!”
柳行风闻言,轻轻一笑,言辞之间,尽显谦逊:“二当家之名,不过虚职一枚,不足挂齿。”
杨景山显然不吃这一套,冷冷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阁下今日来所为何事?”
柳行风闻言,缓缓直起身子,手中折扇轻展,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厅内众人,缓缓说道:“在下今日来,的确有三件事要告知诸位。”
柳行风缓缓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缓缓道:“这第一件事,我替老三向各位陪个不是,上一次我本来是让他下山采购些物品,没想到,他竟然对杨府的车队下了黑手,我已严厉斥责于他,望太公能宽宏大量,不予计较。”
说罢,深深鞠了一躬,以表诚意。
“哼!”
杨宏光闻言,冷哼一声,心中怒火仍未平息。
自己的儿子险些丧命,岂是三言两语的道歉所能弥补?他脸色阴沉,怒声道:“惺惺作态!”
杨景山见状,轻轻挥手,示意杨宏光稍安勿躁。他目光平和地望向柳行风,说道:“既然是误会,那便不要再提了,那不知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嘛,是为我大哥而来。”说着,看了一眼杨欣,其意不言而喻:“我大哥听闻杨小姐已经回来了,欣喜不已,这才命我来打探虚实。”
杨景山听到这话,眉头一皱,最担心的果然还是来了,不过,玉龙山的势力在短短几年内便有独霸千竹岭的势头,周遭的弱小势力几乎无一幸免,尽皆被其鲸吞蚕食。
反观杨家,不过是在这汹涌暗流中苦苦支撑的一叶扁舟。
若是此刻的自己仍旧犹豫不决,恐怕杨家的衰败乃至覆灭,不过是旦夕之间的事。
柳行风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看着杨家众人的表情,自顾自地喝着茶水。
杨景山脸色越来越难看,一边是自己的孙女,一边是家族的命运,这种抉择放到谁都是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