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茶几乎是像个小鸡仔一样，被顾砚迟一路拎出了“云顶轩”，塞进了他那辆黑色的保姆车里。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所有好奇的目光。
车内空间宽敞，但气压低得吓人。
司机显然得到了指示，升起了前后排之间的隔板，给了他们一个绝对私密的空间。
顾砚迟没看她，也没说话，只是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
【好好好，骗我！】
【单独见周景珩，还撒谎？】
【手腕红了。】
【周景珩那个老狐狸！】
【甜品不好吃吗？】
一连串杂乱无章、又气又恼还夹杂着点心疼的心声，像弹幕一样砸进姜茶的脑子里。
姜茶缩在座位另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偷偷揉着发红的手腕，心里又是害怕又是委屈，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心虚。
她小声辩解：“我没想骗你……我就是怕你知道了会生气……就像现在这样……”
顾砚迟猛地睁开眼，转过头看她，眼神又黑又沉：“所以你就瞒着我去见他？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知道……星耀的老板，资本大佬……”
姜茶声音越来越小。
“知道他风评怎么样吗？知道他私下约女明星吃饭通常意味着什么吗？”
顾砚迟的语气更冷了。
姜茶一愣，这个她倒没细想过。
被顾砚迟这么一说，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后怕。
周景珩那种级别的大佬，如果真想对她做点什么，她好像确实没什么反抗能力。
“他……他就是谈合作，给了个项目计划书，说觉得我有商业价值……”她试图解释。
“商业价值？”
顾砚迟嗤笑一声，“他的商业价值，往往附带其他条件。”
“你以为李导的电影，为什么偏偏在你见了张导之后，他就‘恰好’看到了你的潜力？”
姜茶怔住了。
她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你是说……李导那边，可能是周景珩……”
“我不确定。”顾砚迟打断她，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严肃。
“但在这个圈子里，没有无缘无故的青睐。尤其是周景珩那种人，他的每一步都有目的。”
他看着她有些发白的脸色，叹了口气。
伸手过来，轻轻握住她刚才被攥红的手腕，指腹小心翼翼地摩挲着那圈红痕。
【吓到她了……】
【不该那么用力，但就是控制不住。】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和心疼。
姜茶看着他低垂的睫毛，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心里那点委屈和害怕忽然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酸涩涩的暖意。
“对不起嘛……”
她小声嘟囔，“下次不敢了……以后什么事都先跟你汇报，行了吧？”
顾砚迟抬眸看她，眼神深邃：“你说的。”
【哼，赶紧盖章！】
【以后归我管。】
姜茶：“……”
倒也不用这么顺杆爬。
车子没有开回集训基地，而是驶向了市区，停在了顾砚迟名下的一处高级公寓楼下。
“下车。”顾砚迟率先打开车门。
姜茶懵懵地跟着他下了车：“来这儿干嘛？我不回基地了吗？”
“明天早上送你回去。”
顾砚迟按下电梯，“给你请过假了。”
姜茶：“？？？”
您什么时候请的假？李导那么好说话？
电梯直达顶层。
公寓是极简的装修风格，黑白灰为主色调，干净得一尘不染，像个精致的样板间，没什么生活气息。
顾砚迟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女士拖鞋，扔到她面前。
【早就准备好了，就知道会用上……】
姜茶看着那双毛茸茸的兔子拖鞋，心情复杂。
大佬，您这未雨绸缪得是不是有点早？
“先去洗澡。”
顾砚迟指挥她，“浴室在那边，毛巾和睡衣都是新的。”
姜茶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等她洗完澡，穿着明显过大但柔软舒适的男士睡衣出来时，发现顾砚迟正站在开放式厨房的岛台前……煮面？
他居然会做饭？
姜茶惊讶地凑过去。
锅里煮着清汤挂面，旁边还卧着两个荷包蛋，几根翠绿的小青菜，看起来居然……还挺像那么回事。
“愣着干什么？坐下吃。”
顾砚迟把面盛进碗里，推到岛台另一边。
姜茶愣愣地坐下，看着眼前这碗热气腾腾的、无比家常的鸡蛋面。
又看看对面那个穿着家居服、卸下了所有光环和冷峻的顶流大佬，感觉像在做梦。
“你……你还会煮面啊？”
她拿起筷子，小声问。
“嗯。”顾砚迟在她对面坐下，拿起另一双筷子，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夹了一个给她，“以前一个人住，学过一点。”
【怕你晚上没吃饱。】
【最近琢磨提升了手艺，刚好派上用场……】
姜茶看着碗里多出来的荷包蛋，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又暖又涨。
她低下头，大口吃了起来。
面条煮得软硬适中，汤底清淡却鲜美，荷包蛋是溏心的，是她最喜欢的口感。
她吃得鼻尖冒汗，顾砚迟就坐在对面安静地看着她，自己没吃几口。
【挺好养活。】
【吃相像小猪似的，可爱～】
姜茶：“……”
吃饭呢！能不能想点好的！
但她没力气吐槽了，胃里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白天训练和晚上赴宴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
吃完面，顾砚迟很自然地把碗收去洗了。
姜茶看着他在水槽前挺拔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心里戏巨多、又醋又霸道的大佬，好像……越来越有人间烟火气了。
收拾完厨房，顾砚迟走到客厅，拿起一个文件夹，递给她。
“这是什么？”姜茶接过来。
“工作室的合约草案，你看看。”
顾砚迟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条款不满意可以改。”
姜茶翻开文件夹，仔细地看着上面的条款。
越看越心惊。
这哪里是合约，这简直是卖身契……啊不，是慈善条款！
分成比例高得离谱，自由度极大，资源承诺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甚至还包括了为她组建个人团队、规划未来发展路径的详细方案。
违约金？
几乎没有限制她的条款，反而限制了工作室不能无故雪藏她。
这条件，别说耀世，放眼整个娱乐圈，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份。
“顾老师……这条件……太好了吧？”
姜茶有点不敢相信。
“好吗？”
顾砚迟挑眉，“我觉得一般。暂时先这样，以后可以再调整。”
【最好一辈子绑死……】
【傻傻的，免得被人骗。】
姜茶：“……”
您这司马昭之心，都快溢出文件夹了！
但她确实心动了。
不仅仅是优厚的条件，更是这份合约背后所代表的信任和诚意。
“我需要和梅姐商量一下。”
她合上文件夹，认真地说。
“可以。”顾砚迟点头，“尽快给我答复。”
谈完正事，气氛又安静下来。
姜茶看着时间不早，试探地问：“那个……我睡哪儿？”
顾砚迟站起身，指了指主卧旁边的客房：“那里。床单被套都是新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有点不自然：“我睡主卧。有事可以叫我。”
【咳，虽然很想一起睡……】
【但还没做梦呢，打住、打住……】
【吓跑了怎么办？慢慢来。】
姜茶的脸瞬间爆红，抓起文件夹，兔子一样窜进了客房，“砰”地关上了门。
背靠着门板，她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狂跳的声音，也能隐约听到门外顾砚迟似乎低低地笑了一声。
这一夜，姜茶躺在陌生却柔软的大床上。
闻着被子上淡淡的、属于顾砚迟的雪松香气，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
梦里不再有冰冷的周景珩和复杂的合约，只有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和一个别别扭扭给她夹荷包蛋的身影。
第二天一早，顾砚迟准时把她送回了集训基地门口。
下车前，他叫住她，递给她一个保温袋：“里面是早餐和三明治，中午吃。”
然后，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合约的事，好好考虑。我等你。”
姜茶提着保温袋，看着他的车离开，心里像是被春风拂过，暖洋洋，软乎乎的。
她转身准备进基地，却正好撞见了晨跑回来的谢允。
谢允看着她从顾砚迟的车上下来，手里还提着明显是爱心早餐的袋子，脸上露出了然的温和笑容。
“早啊，姜茶。”
“早，谢老师。”姜茶有点不好意思。
谢允的目光在她红润的脸上转了一圈，笑了笑：“看来昨晚休息得不错。”
【夜不归宿？】
【啧啧，砚迟效率挺高。】
姜茶：“……”
谢影帝，您的内心戏也挺丰富的！
她干笑两声，赶紧溜回了宿舍。
然而，她和周景珩吃饭、夜不归宿、从顾砚迟车上下来的消息，早已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剧组的小圈子。
新的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