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恍惚中,若有若无的“沙沙”声自窗外飘入,雨水敲打在窗棂上发出滴答滴答声,林眠想着要起身关个窗户,但无奈意识操纵不了身体。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有力的叩门声,“砰砰砰”力道沉猛,伴随着空中亮白的闷雷闪电穿刺云层,敲门声直如惊雷。
嘈杂雨声中,急促叩门声中还夹杂着门外几人对她的喊叫。
林眠支着温软的身子起来,只觉身体比上次更为粘腻,正想着这或许就是高级美体丹比初级的效用更强,排出来的淤污更多时,她漫不经心的抬眸望去,便见原本牢固的房门脆弱的颤晃几下,竟在自己面前轰然倒塌。
等等,自己闺房的门就这么没了??
她尚存着点的迷糊刹那消散,暮色深沉中,林眠瞪大了眼,她看见在自己房门倒塌尘雾溅起的瞬间,三人朝自己扑来,为首桑铎更是直接将还在床上发愣的自己圈在怀里,仔仔细细检查她好一番,“眠,你怎么了?”
林眠推开桑铎,看着徐璨之焦急的脸,徐行之面露担忧,她整个人摸不着头脑,“我睡觉呢,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是什么?把我门直接都给踹了!”
“我们闻到自妻主你的房间传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唤你也没有反应,我们三人只能出此下策了,还请妻主责罚。”
徐行之修长身形立于林眠面前,他垂着眼眸,一副任林眠处置的柔顺模样。
“哪有那么严重,还责罚,话说你们说血腥味我好像闻不到啊?”林眠吸了几口气,并没有他们说的血腥味。
林眠的动作倏忽僵住,她意识到自己不是单纯闻不到血腥味,因为她发现她完全失去了嗅觉!
窗外闷雷猛地劈出巨响,林眠被吓了一跳,她的声音透着茫然,“我现在...好像闻不到任何味道。”
徐璨之英气的眉头微皱,他捻一些在指腹,语气透着疑问:“还有,这些像血的粘稠的液体是什么?这些液体自你身上一直流到了门外台阶,甚至连我哥都不知道。”
虽说兽人的夜间实力不错,但林眠的夜晚实力始终是不如面前的三人的,借着徐行之点燃的焰火,林眠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裹满了类似鲜血般的液体,抬起来还拉着丝,实在有些恶心,她自床边顺着往外望,确实很像案发现场,也不怪三人如此惊慌直接踹开她的房门。
林眠住的房间是经过自己改造过的,很严实,一般来说他们确实很难轻易打开。
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思来想去好像只能归结到前几日服用的【高级美体丹】
这高级美体丹的副作用这么吓人?让自己丢人的好彻底。
“咳,我按照我父兽教给我的方法,制作了瘦身药,你们也知道,我身形有些臃肿,但我也着实没想到这瘦身药服用后会发生这种效果......”
徐璨之闻言挑眉,“还有这种药?确定不是邪方子,林眠,你别把自己吃死了。”
徐行之温润,很少有极大的表情浮动,但他也是沉下声来,“妻主,你制作的此药物可还有存份?我想确保一下里面的药材使用。”
“对,检查一下,顺便再让徐行之给你开个药,眠,你吃的这个药像是毒药似的。”
林眠有些尴尬地吞了吞口水,“我就做了一颗瘦身丸,已经被我吃掉。”
“那徐行之你给眠号下脉。”将林眠圈在怀里的桑铎抬眸,看向徐行之。
“阿璨,你先去烧点热水。”
“妻主,你现在也粘腻不适,等你沐浴后我再给你号个脉。”徐行之语调温醇厚柔和,此话一出,看似为林眠考虑,着实寻不出什么弊病。
但林眠看透了徐行之的心思。
徐行之哪是为她考虑想让她先行沐浴,分明是自己洁癖!
屋内多处都有因高级美体丹排出来的粘稠污泥,可徐行之站着的地方独独能精准避开这些污泥,丝毫也不沾染上他衣衫半分,自己一人立于罕见的净地,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高旷之气。
其实这段时日林眠也发现了徐行之对自己的态度变化。
最开始,他对自己避之若浼,现在他偶尔还能与自己有些尝试性的接触。在称呼方面,最开始的徐行之对她的称谓只是“你”,并未有其他的,而不知道从多久开始,他不动声色地换成了“妻主”,在森林里遇到刺客的时候,徐行之确实保护了自己,但是在最后他被刺客追杀的时候,林眠却捕捉到徐行之那时的犹豫,他在犹豫到底救不救自己。
虽然徐行之的表面上对她更加温和,情绪一贯也伪装的很好,但他的本质还是内冷的,直到林眠缓缓琢磨出其间的变化,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徐行之或许已经对自己起疑心了,他在试探自己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林眠。
这也很正常,她自然也发现了徐行之身份的不简单,毕竟能在家族的厮杀中安然存活下来,在原身的林眠这里遭受言语上的欺与辱,早就证明了徐行之不是个等闲之辈。
林眠对徐行之其实有种怪异的欣赏情绪,看着徐行之一袭月白长衫,孑然靠净而立,林眠心中捉弄的恶趣汹涌,一种想把高洁的高岭之花拽下神坛,看对方时刻精心伪装的情绪一瞬间的崩塌。
所以她怀揣着挑衅怀着恶趣起身走近徐行之。
林眠怀着怕死的语调,声音有些怯怯,“行之,你还是现在给我号一下脉象吧,我真怕自己医术不到家,给自己吃死了。”
她故意伸着脏手离地徐行之更近了些,就在她的手快要触到徐行之的霎那,徐行之洁癖的本能比长久以来的伪装更快做出反应。
他几乎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侧了个身躲开林眠的接触,手腕不易察觉地向内收拢了些许,仿佛要将那片干净的衣袂藏得更稳妥些。
微不可察的变化落入林眠的眼中,可她硬是不让徐行之如愿。
林眠猛地身体前倾,趁机伸手够住他的手,“毕竟,我可是很珍惜兽人大人再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的,我不想死。”
污泥如林眠所愿的,擦在他洁白玉质的手上。
只一瞬间,几不可闻的瞬间。
颙颙卬卬,如圭如璋的贵公子徐行之素来温润的秀白面孔有了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