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萧凡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变成了一叶孤舟，在狂风暴雨的大海中飘摇。
每一次巨浪拍来，都让他感觉自己即将舟毁人亡，神魂俱灭。
那开辟“混沌熔炉”失败后的反噬，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狂暴的气血之力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经脉寸寸欲裂，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要死了吗……”
一个念头，在他混沌的脑海中闪过。
就在这时，一股清凉、厚重，带着无尽扭转生死的力量，从黑色石头中涌出。
这股力量，不像他体内的气血那般霸道，也不像天地灵气那般温和，它就像一位沉默而强大的守护者，瞬间笼罩了他那即将破碎的意识，将他从沉沦的边缘，硬生生拽了回来。
紧接着，这股力量开始安抚他体内暴走的气血，如同驯服烈马的骑士，强行将它们导入正轨。
萧凡的意识，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能“看”到，在那股神秘力量的引导下，自己那残存的意志和被安抚的气血，再次汇聚到了丹田下方的那片区域。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种野蛮的冲撞。
那股神秘力量，仿佛一位技艺高超的工匠，以他的意志为锤，以他的气血为材，开始在那片混沌的区域里，一点一点地，精雕细琢。
疼！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比肉体撕裂还要剧烈千百倍的疼痛，席卷了他。
仿佛有人正拿着刻刀，在他的灵魂上，一刀一刀地雕刻着什么。
但这一次，萧凡没有昏过去。
黑色石头散发出的清凉之意，让他始终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整个过程。
他咬紧牙关，任凭那非人的痛苦冲刷着自己的意志，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撑住！一定要撑住！”
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时辰，又仿佛一年。
当那最后一刀落下时，萧凡的整个身体，猛地一震！
轰！
一声无形的轰鸣，在他的体内炸响！
他“看”到，在自己的丹田下方，一个约莫拳头大小，通体呈现出古朴混沌之色，仿佛由无数星云漩涡构成的小小熔炉，缓缓成形，开始自主地旋转起来。
混沌熔炉，成了！
在熔炉成形的瞬间，一股强大无匹的吸力，从其中轰然爆发！
萧凡体内那奔腾不休的气血，连同他刚刚在煞罡洞里吸收，还残留在血肉筋骨中，未能完全消化的狂暴煞罡之力，全都被这股吸力鲸吞而下，疯狂地涌入了混沌熔炉之中！
“嗡——”
熔炉剧烈地震动起来，炉壁上的混沌气流飞速旋转，仿佛一台全功率运转的绞肉机，将那霸道的气血和狂暴的煞罡，瞬间碾碎、分解、重炼！
这个过程，痛苦依旧。
但萧凡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蜕变，正在自己的体内发生！
经过混沌熔炉的炼化，一部分最精纯的能量，被转化为一种带着淡淡煞气的、灰蒙蒙的真元，缓缓升腾而起，最终汇入了他那空空如也的丹田气海。
虽然只有那么一缕，却坚韧无比，其中蕴含的能量，比《青岚聚灵诀》描述的普通真元，要强大几十倍不止！
而另一部分能量，则被炼化为更加精纯、更加凝练的气血之力，沉淀而下，重新融入他的四肢百骸，滋养着他的每一寸血肉筋骨。
一升一降，一清一浊，一为真元，一为气血。
两者在混沌熔炉的调和下，竟然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仿佛太极图中的阴阳双鱼，互相追逐，生生不息。
“这就是……灵体双修？”
萧凡感受着丹田中那第一缕“混沌真元”，和肉身中那股更加强大的力量，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混沌神魔灵体诀》，果然霸道！果然逆天！
它不仅解决了灵气与肉身的冲突，甚至将冲突本身，都化为了驱动熔炉运转的燃料！
但他也清楚地认识到，这功法的消耗，同样是恐怖的。
仅仅是刚才开辟熔炉和初步运转，他感觉自己汹涌澎湃的气血，就被消耗了近三成。以后每一次修炼，恐怕都是一次对身体的极限压榨。
“资源……我需要海量的资源！”
萧凡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渴望。
他知道，这部功法虽然强大，但也像一头永远喂不饱的巨兽。想要让它快速成长，就必须不断地给它“喂食”。无论是充满煞罡的修炼环境，还是蕴含庞大能量的丹药、天材地宝，都将是他未来迫切需要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咚，咚。”
萧凡心中一惊，连忙收敛心神，强行压下体内的异状。
“谁？”他沙哑着声音问道。
“我。”
是石泰长老的声音！
他怎么来了？
萧凡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从床上一跃而下。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也来不及处理，直接走过去打开了石门。
石门外，石泰长老那魁梧的身影静静地站着，面无表情。
他的目光，在萧凡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扫了一眼屋内地上的血迹，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长老，您怎么来了？”萧凡心里有些发虚，恭敬地问道。
他不知道石泰有没有察觉到刚才的动静。这《混沌神魔灵体诀》太过惊世骇俗，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路过。”石泰淡淡地说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他盯着萧凡，沉声道：“昨天跟你说的话，想明白了？”
“弟子…想明白了。”萧凡低下头，装出一副已经认命的样子，“长老说的是，弟子根骨差劣，不该好高骛远。从今往后，弟子定会专心炼体，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石泰静静地看着他，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半晌，他才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孺子可教也。”
他似乎对萧凡的“幡然醒悟”还算满意。他以为萧凡吐血，是因为强行修炼灵气不成，遭到了反噬，这反而印证了他的说法。
“你这股不服输的劲头，是好事，但用错了地方，就是蠢事。”石泰的语气，难得地缓和了一些。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扔给了萧凡。
“拿着。”
萧凡下意识地接住，入手微凉。
“这是……？”
“固脉丹，一瓶三颗。可以用来稳固被灵气冲击的经脉。”石泰言简意赅，“每个月，锻骨峰表现最好的杂役弟子，才能领到一颗。你刚入门，本没你的份。这瓶，算是老夫私人给你的，看在你还算上进的份上。”
萧凡闻言，心中一暖，连忙道谢：“多谢长老！”
这可真是雪中送炭！他正愁没有资源，石泰就送来了一瓶丹药。
“谢就不必了。”石泰摆了摆手，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丹药只是外物，修行，终究靠的是自己。别让我失望。”
说完，他转身便走。
走了几步，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丢给萧凡一块木牌，言简意赅地说道：“明日，宗门杂役弟子小比，你去给我上擂台。”
“目标，拿个第一回来。”
“别给老夫，也别给锻骨峰丢脸！”
话音落下，石泰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
萧凡愣在原地，捏着手里的玉瓶，半天没回过神来。
杂役弟子小比？
拿个第一？
萧凡拿着手里的木牌，微微一愣。
他来到青岚宗也有小半个月了，倒是听说过这个小比。
据说，这是宗门为了激励底层弟子，特意举办的活动，每三个月一次。
参加的，都是来自外事堂、百草圃、锻骨峰等各个部门的杂役弟子。
虽然名为“小比”，彩头却不小。
前三名，不仅能得到一笔丰厚的灵石奖励，还能获得一次进入藏经阁外阁，挑选功法武技的机会。
他感受了一下自己刚刚突破的实力，又想了想石泰长老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这位长老，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啊。
不过……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固脉丹，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那座正在缓缓运转，散发着无穷潜力的混沌熔炉。
小比第一吗？
或许，可以试试！
他关上石门，回到床上。他发现，经过混沌熔炉的初步改造，他的肉身强度和恢复力，都有了显著的提升。之前开辟熔炉造成的内伤，竟然已经好了大半。
更让他惊喜的是，他发现自己对混沌熔炉的掌控力，似乎提升了一丝。
他尝试着心念一动，将丹田里那缕灰蒙蒙的混沌真元，重新引导回熔炉之中。
嗡！
熔炉旋转，那缕真元，竟然又被重新炼化，分解成了一股精纯的气血之力，融入了他的四肢百骸！
“还能相互转化？！”
萧凡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这岂不是说，在关键时刻，他可以将全身的气血，瞬间转化为真元，爆发出远超自身境界的攻击？或者在力竭之时，将真元转化为气血，获得强大的续航能力？
这……这简直就是个BUG！
他强压下心中的狂喜，知道这个秘密，比《混沌神魔灵体诀》本身，还要惊人，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他将固脉丹收好，眼中燃烧起熊熊的战意。
明天的小比，将是他检验自己全新实力的第一块试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