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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白歌被渴醒。

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懒得开灯,借着窗外星际都市永不熄灭的霓虹光芒,摸索着朝房间外走去,想去厨房找水喝。

许是白天拍摄劳累,又或是还没完全适应这具身体和陆宅的环境,她脚下一滑,崴了。

脚踝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嘶……”白歌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

真是流年不利。

喝个水都能崴脚!

就在这时,旁边书房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陆闻宴似乎也是刚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正准备回房休息。

听到动静,他转头看来,正好看到白歌扶着墙、单脚站立、蹙眉忍痛的狼狈模样。

走廊昏暗的光线模糊了他面具的冷硬,却让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显得更加晦暗难明。

他脚步顿住,目光落在她明显不敢着地的右脚上,沉默了两秒,开口,“半夜不睡觉,在这里表演金鸡独立?还是觉得这里的墙比你的床更有吸引力?”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却也依旧带着他那特有的、不讨人喜欢的刻薄。

白歌疼得龇牙咧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指挥官阁下,您的关心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我崴到脚了,很疼的好吗?”

陆闻宴抿了抿唇,似乎想反驳“谁关心你了”,但看着她确实吃痛的表情,那话又咽了回去。

他走上前,在她面前蹲下身,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鲁地捏住她纤细的脚踝检查。

他的指尖带着夜间的微凉,触碰到她温热的皮肤,两人都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没什么大事,扭伤。”他很快做出判断,语气依旧平淡,但松开手时,动作却下意识放轻了些。他站起身,看着她,“能走吗?”

白歌尝试着动了一下,立刻疼得“哎呀”一声,身体一歪。

陆闻宴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稳稳定住。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和他熟悉的雪松冷冽气息交织在一起,在安静的深夜走廊里氤氲出几分暧昧。

白歌顺势就靠在了他怀里,仰起脸,眼睛因为疼痛蒙着一层水汽,看起来楚楚可怜,说出来的话却带着钩子:“好像……走不了了呢。指挥官阁下,好人做到底?”

陆闻宴身体僵硬了一瞬。

怀里温香软玉,她的呼吸几乎就拂在他的下颌线上。

他想推开,但看着她确实行动不便的脚,又狠不下心

理智告诉他应该狠心,但手却不听使唤。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绷着脸,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白歌轻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陆闻宴抱着她,步伐稳健地朝着她的客房走去。

他的怀抱远比看上去更加坚实有力,隔着薄薄的睡衣,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温热和沉稳的心跳。

白歌窝在他怀里,不安分的手指悄悄划过他制服挺括的肩线,又若有似无地碰了碰他滚动的喉结,语气带着得逞后的慵懒和调笑:

“指挥官阁下,您抱得可真稳。这胸肌……练得不错哦,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

陆闻宴脚步猛地一个趔趄,差点把她摔下去。

他低头,面具下的眼神又惊又怒,还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羞恼:“白歌!你安分点!”

白歌笑眯眯的,“抱歉,没忍住。”

陆闻宴:“……”

这女人!

这些话都是跟谁学的?!怎么如此……如此不知羞耻!

白歌看着他耳根似乎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咦?

难道是灯光的原因产生的错觉?

白歌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见好就收,乖乖窝好:“好嘛好嘛,大概是太累了,手脚有点不听使唤。”

陆闻宴绷紧下颌,加快脚步,只想赶紧把这个祸害扔回房间。

沉默地走了一段,他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情绪,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既然累了,就安分待着。没必要非出去工作。”

他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生硬地补充:“我这里,还不至于缺你一口饭吃。”

这话的意思近乎于直白的“我可以养着你”。

若是别的女人听到陆闻宴说出这种话,恐怕会欣喜若狂。

然而,白歌脸上的笑容却瞬间淡了下去。

她听出了他话里的潜台词——

安分待着,当个被圈养的金丝雀,一个依附于他、取悦他的玩物。

他或许是对她有点兴趣,但这兴趣是居高临下的,是掌控式的,和他养一只感兴趣的宠物没什么本质区别。

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平等,是征服,是让这个骄傲强大的男人心甘情愿地为她沉沦。

而不是把她当成一个需要庇护、可以随意拿捏的所有物。

白歌眯起了眼睛,刚才那点暧昧旖旎的气氛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冽的锐气。

这时,陆闻宴正好走到客房门口,将她放下。

白歌单脚站稳,扶着门框,抬起头直视着他。

走廊的光线在她眼中折射出明亮而坚定的光芒。

“指挥官阁下,”她的声音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还是得出去工作。”

她顿了顿,红唇勾起一个极具攻击性的、野性十足的笑容:“毕竟,我可是要赚钱养男人的。”

说完,她不再看陆闻宴瞬间变得错愕的脸色,扶着门,灵活地单脚跳进了房间,然后“啪”地一声,干脆利落地关上了门。

陆闻宴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面具下的表情变幻莫测,震惊、恼怒、还有一丝愕然交织在一起。

赚钱……养男人?

养谁?!

除了他,她谁也不可以养!

陆闻宴磨牙。

这女人!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陆闻宴很想再说点什么,然而看着紧闭的房门,最终还是忍住了。

……

白歌就是这样的性子。

看中了,心动了,便如同最炽烈的恒星,毫不吝啬地散发光热,大大方方地靠近,明明白白地追求。

喜欢就是要说出来,想要就是要争取,迂回婉转、暗自神伤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而陆闻宴,则恰恰相反。

他习惯于深藏于冰冷面具之后,习惯于用威压和距离隔绝一切,心思深沉如寒渊,喜怒不形于色,所有情绪都被严密地封锁在内心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