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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章一听,手里的毛笔啪地掉在桌上,墨汁溅了一身。

他顾不得擦,猛地站起身往外冲。

“先生,我得回家一趟!”他一边跑一边跟吴先生汇报。

吴先生也听见了窗外的喊声,连忙点头道:“快去!”

徐章一路狂奔,巴不得立马就回到家,路上几个同村的孩子想拦他,被他一把推开。

他脑子里全是娘亲被欺负的画面,脚下跑得更快了。

徐章刚到秦家院门口,还没来得及喘息,就听见里头赵祥花尖着嗓子在骂道:“你个贱人敢污蔑我!秦家真的是太惯着你了,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好好教训教训你。”

徐章冲进院子,正看见赵祥花揪着秦玉的头发往地上按。

旁边几个大人拉偏架,嘴上劝着”别打了“,却始终拉不动两人,秦玉脸上好几道血痕,衣裳也被扯破了半边,而赵祥花也好不了哪里去,她的头发被秦玉拉扯着,手上也是有好几道的血痕。

“住手!”徐章一声暴喝,冲上去一把拽开赵祥花。

赵祥花被拽的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抬头看见是徐章,立刻又跳起来骂道:“小畜生!白眼狼,你眼里是不是没有长辈之分,居然敢动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赵祥花说完伸手想要去扯徐章的耳朵,被徐章躲过了。

徐章二话不说赶紧扶起秦玉,担忧地问道:“娘,你没事吧?”

秦玉摇摇头,抹了把脸上的血,露出笑容,假装淡定地说道:“没事,娘不疼,倒是你,上着课怎么回来了?”

“娘,是有人告诉我的,我要是再不来,怕是要闹翻天了。”徐章瞪了一眼赵祥花。

“没事,只要你好,就行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时秦老太太和两个舅舅也闻声赶来。秦老大一看这架势,脸色更难看了,呵斥了一声,说道:“又闹什么?”

赵祥花立刻扑到秦老大脚边哭嚎道:“当家的!他们母子俩合起伙来欺负我啊!秦玉污蔑我偷钱,这小畜生还敢动手打我!我不活了,我是一点了脸面都没有了,一个傻子都要欺负我啊。”

徐章冷哼一声,这家伙的演技不得不说真的是一流,而后反问道:“大舅母,你摸着良心说,刚才是不是你先动手打我娘的?”

“我打她怎么了?”赵祥花梗着脖子,大声说道:“她污蔑我去赌钱,不该打吗?”

“污蔑?”徐章冷笑道:“上个月二十八,你去镇东头赌坊,输了三钱银子。初五又去,把银镯子都输了,要不要现在去赌坊对质?”

这话像捅了马蜂窝,赵祥花脸色唰地变白。秦大一把揪住她衣领,反问道:“真有这事?”

“他、他胡说的!”

“我是不是胡说,去赌坊问问就知道。”徐章盯着秦老太太,随后问道:“外祖母,您真要等赌坊的人上门要债,闹得全村看笑话?”

秦老太太手里的拐杖重重一跺。

她虽然偏心,但更要脸面,怒斥道:“老大媳妇,到底怎么回事?”

赵祥花腿一软跪在地上,突然指着秦玉尖叫道:“是她!是她教唆我去赌的!”

“胡说!”徐章立马制止道道:“我就想问下,我娘腿脚行动不方便,出门也就几次而已?倒是你,动不动就往镇上跑。”

他转向秦大,问道:“大舅,您仔细想想,她每次回来,是不是都说布料又涨价了?”

秦大脸色铁青,他忽然想起上个月赵祥花说扯布做衣裳,结果拿回来的布料比往年还少。

“还有二舅。”徐章又盯上一直装好人的秦二,继续道:“您家三小子前儿不是还说,看见大舅妈在赌坊门口数钱?”

秦二眼神躲闪,他其实早知道这事,只是不想得罪大嫂。

徐章见他们不说话,直接走到秦老太太面前,又继续说道:“外祖母,今天咱们就把话说清楚。我娘这半年来,是不是把从徐家带来的书都给了大房?那些书值多少钱,您心里有数吧?”

秦老太太眼神闪烁,没吭声,不得不说,徐章说得确实没错。

“那些书至少值五十两银子!”徐章提高声音,接着说道:“可大舅母天天喊穷,说我娘白吃白喝。现在我娘用自己的私房钱给我买纸笔,她倒跳出来说三道四!她怎么就不说说自己做的那些破事呢?”

赵祥花一听,瞬间不淡定了,急忙说道:“你放屁!那些破书哪值那么多钱?”

“不值钱?”徐章冷笑道:“那好,明日我就去县里书铺问问,看看到底值不值钱。要是值,大舅母是不是该把差价补给我娘?”

这话一出,赵祥花脸色变了。

她当然知道那些书值钱,早就偷偷卖了几本换赌资了,可她当然不能说出来。

“闭嘴!”秦大暴跳如雷。

“你个白眼狼!离了秦家,你们娘俩喝西北风去?”

徐章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吴先生给的纸,脸上是掩不住的开心:“今天吴先生免了我的束脩,还送我纸笔,倒是秦冠。”

他故意拖长声调,叹了一口气说道:“念了八年私塾,连‘莫道文儒无壮志’的下句都接不上。”

这话戳了秦大肺管子,他供儿子读书就指望光宗耀祖,现在被个“傻子”比下去,脸上挂不住。

于是赶紧打圆场道:“都是一家人,算那么清楚干啥……倒显得见外了不是?”

“呵呵,要是不算清楚,我娘岂不是要一直被冤枉?”徐章寸步不让,顿了顿,而后说道:“今天既然闹开了,不如把账都算明白,我提议分家!”

“什么?分家?”秦老太太终于开口了,神情黯然的说道:“这怎么行……”

王氏自是知道女儿秦玉的辛苦,独自一人带着儿子,要是真的分家了,怕是难以维持生计,跟着秦家,好歹有吃有住。

“外祖母。”徐章放缓语气,叹了一口气说道:“分家对大家都好。我娘性子直,和大舅母处不来。与其天天闹得家宅不宁,不如分开过。您放心,该孝敬您的,我们一分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