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咳痰!
咳嗽带痰,医学上又称湿性咳嗽,这就意味着此人的呼吸道产生了粘液。通常来说,这是人体对感染、刺激做出的本能生理现象。
病情不重并且身体素质好的,有自行痊愈可能。
但若是最坏的情况,那就足以要人性命了。
李沐定了定心神,越过一排排草席,朝着最深处摸了过去。
他要救人!
没记错的话,系统说的是改变历史轨迹。
可历史轨迹不分大小,小到个人生死,大到王朝更迭,严格来说应该都算才是。
倘若这个人在历史上会病死,那么自己现在将其救活,某种程度上,不也算是改变了历史轨迹吗?
当然,前提是这个人得的,必须是要命的病!
要确定这点,光是听咳嗽,自然听不出什么来。
于是他摸到了角落,昏暗的光线下,就见草席上蜷缩着一个男人,蓬头垢面的看不出本来面貌,但依稀可见是个中年人。
李沐伸手摸了摸对方额头,顿时感到一片炙热。
果然……发烧了。
发烧一般都是由感染引起了,这也证实了李沐最初的判断。
但具体是由病毒感染引起,还是细菌感染引起的,就不得而知了。
为了确定具体病因,李沐伸出两根手指,撑开了对方的口腔,顿时一股腥臭扑鼻而来,但前世早就习惯了各种情况的李沐,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昏暗中,隐约可见那口腔中带有丝丝血迹。
许是病的太重,如此折腾,那男子依旧没有醒来,只是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随后翻了个身。
也就在这时,李沐忽然看到,他身上同样被抽烂的衣服以及麻布下有些狰狞的鞭痕。
伤口已经彻底感染,开始化脓,看着就令人直皱眉头。
检查到了这里,李沐心中已然有了初步诊断。
他扒开男子的衣襟,将耳朵贴在对方的胸口细细倾听,果不其然微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中,还夹带这粘稠模糊的声响。
呼吸道也感染了。
细菌性肺炎!
李沐脸上浮现了丝丝笑意,不是因为他确诊了男人的病因,而是因为他清楚,这种情况下,一旦患上了肺炎,几乎没有自愈的可能。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他现在出手,就等于救了男人一条命。
历史轨迹,这不就改变了?
自己还有差不多90积分,兑换的药物用来治好一个肺炎,绰绰有余。
可关键问题是,他能出手吗?
这个过程,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他该怎么解释这些药物的由来?
目光闪烁,李沐思索片刻后,终于有了应对之策。
他低头看了看已经昏迷的男人,心中说了声抱歉:“兄弟,委屈你再抗一晚,撑过今晚,我就马上救你!”
说完,他环顾四周,确认没被发现后,这才又摸了回去。
找到自己的草席后,开始入睡。
“妈的,这破草棚子,就不能盖严实点嘛。”
……
翌日,卯时过半。
天光昏暗间,李沐就被一阵嘈杂的喊叫声吵醒。
“一帮没用的懒鬼,不怕睡死过去,都滚起来干活!”
军营中已然有操练的声响传来,那抄着鞭子催促众人起来的,正是昨天那个黑脸屯长。
他可不管这些人以前是什么身份,过着怎么样养尊处优的日子。
稍有动作慢的,一鞭子就招呼了过去。
如此,原本还在睡梦中的人群,顿时惊的如同一锅沸水,随后又平静下来,老老实实地开始列队,今天还要继续修河堤呢。
就在这时,黑脸屯长忽然注意到草棚角落里,竟有一个身影依旧蜷缩躺在草席上,一动不动。
“找死!还不滚起来!”
一记响鞭抽在空中,可那人依旧毫无反应。
那屯长本就黝黑的面膛,变得更加阴沉,立刻走向前去踹了两脚:“少给老子装死,马上起来!”
可一脚撩开后,那人却宛如死尸一般,任凭其如何摆弄,都纹丝不动。
屯长见状,顿时骂骂咧咧地朝着周围人招手:“晦气,又死了一个……来啊!把这厮拖下去,一道扔进坑烧了。”
为了防止疫病,军中处理尸体,要么深埋,要么焚烧。
显然后者居多。
什么?这人可能还没死?
不都一样吗。
对于屯长而言,一个不能干活的病人,死不死没什么分别,总不能还找个郎中给他瞧瞧吧?
话音落下,一名伍长带着几个甲士,立刻快步朝着这边走来。
而在旁早就等候多时的李沐,则立马冲上前去,用一种惶恐而又急切的声音喊道:“不可!不可草草焚烧啊大人。”
“找死!谁允许你过来的。”
见到居然有人敢脱离队列,一名甲士当即拔剑指了过去。
生死之际,李沐稍有异动,便会一剑毙命。
但他知道,自己若想脱身,这可能是为数不多的机会了。
于是壮着胆子,继续喊道:“小人……小人认得此症,若是处理不当,将有大疫啊!”
李沐的声音透着心悸,好似在描述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妖言惑众,该死!”
甲士哪管这些,听后当即就要挥剑砍来。
却在这时,一声断喝响起:“慢着。”
开口之人,正是黑脸伍长。
庞虎先是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李沐,随后朝着四下挥了挥手:“让他继续说。”
闻言,李沐终于松了口气。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性命暂时算是保住了。
但接下来,能不能翻身,就要看他后面如何表现了。
“谢大人!”
朝着屯长作了个揖后,李沐这才喘了口气说道,“诸位有所不知,此人所患之症,名作肺瘘,又称疠病!”
什么!?
此话一出,不光是周围士卒脸色骤变。
就连原本的苦役队列,都顷刻间如潮水般散开,好似听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