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外焦里嫩。
他耳朵里.嗡嗡作响,反复回荡着王老将军那一声激动的老班长,以及李长寿那句小六子。
小六子?
他居然喊王老.将军叫小六子,这个老人怎么敢的啊?
要知道王六龙在军队的脾气可不太好,纪律严明,谁也不敢触他的霉头。
可是李长寿.却知呼这么一个称呼最为关键的是王六龙还很享受。
老班长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王.老将军,曾经是他手底下的兵?!
陈凯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干烧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感觉事情的发展似乎脱离了他预设的轨道,而且正朝.着一个极其可怕的方向狂奔!
冷汗瞬间就从他额头和后背冒了出来,浸湿了里面的军装。
他刚才都干了什么?
他对着王.老将军的老班长,一口一个冒领军功.严肃处理?
一旁的王松局长,表情更是精彩至极,他的笑容还僵在脸上。
他看看激动得不能自已的王六龙老将军,又看看.那个依旧坐着,只是脸上多了些讶异和感慨的李长寿,腿肚子一阵发软。
这不对啊,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不是一个查无此据.冒领军功的乡下老骗子吗?
怎么转眼间,就成了一位现役少将的老班长了?
少将的老班长?
那得是什么级别,什么资历?自己刚才居然还想着怎么.把这老头依法处理了?
王松感觉天旋地转,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他偷偷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只能和同样傻眼的陈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惊恐的表情。
不好,要遭啊!
直播间的.网友们,眼尖的人早已通过肩章认出了王六龙的身份。
“卧槽!那是…少将肩章?也就是说这是一位老将军?”
“真的是将军啊,活的将军,第一次见……”
“一位现役少将,喊李老爷子老班长?我滴个妈呀!这说明了什么?”
“这含金量,我不敢想了,太可怕了吧。”
有人激动连连。
“刚才谁说老爷子冒.领军功的,出来”
“查无此据?现在呢?将军亲自认证的老班长……”
“哈哈哈,爽文剧情照进现实!又反转了!我就知道老.爷爷不简单!”
这些人一个个激动不已,甚至再次提醒起来了苏瑶。
“@苏瑶滚出来看,你们顶替的是谁家孙女的论文,陷害的.是谁的曾孙女?”
“赶紧直播道歉吧!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弹幕彻底疯了,之前的质疑和失望被巨大瞬间消失,取而代之是震惊。
李长寿的身份真的不简单!
无数人疯狂地@着苏瑶和国科大的官方账号,要求他们给出解释。
直播间的人数以几何级数疯狂暴涨,平台服务器都开始有些卡顿。
这戏剧性的一幕,同样通过直播,清晰地传递到了国科大苏天河的办公室里。
苏瑶脸上那得意洋洋的笑容瞬间冻结,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位对着李长寿激动喊“老班长”的将军,表情难看至极。
“二叔…”她声音尖利,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慌。
“这什么情况?那个老头为什么喊那个老不死的叫老班长。”
苏天河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惨绿,他握着茶杯的手剧烈颤抖,茶水洒了一身都浑然不觉。
一位现役少将称呼李长寿为老班长?
这个消息的冲击力,远比网络上任何质疑都要凶猛百倍!
但他毕竟老谋深算,在极致的惊恐之后,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干涩地自我安慰道:
“别慌,瑶瑶,咱们不能慌……说不定,说不定只是这老家伙当年资历老点,恰好带过这个王将军一段时间,有那么点香火情分罢了。”
他越说越快,仿佛要说服自己:
“对!肯定是这样,他后来肯定是泯然众人了,就是个普通退伍老兵。不然档案怎么会查不到,王将军只是念旧情而已……”
但他的声音却越来越虚,额头上的冷汗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
会议室里,王六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将军威仪。
确认了眼前之人就是自己寻找了半个多世纪,以为早已牺牲的老班长,他情绪彻底失控了。
他几步冲到李长寿面前,想要敬礼,手抬到一半又放下,竟像个走失了多年终于找到家长的孩子,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哽咽得语无伦次:
“老班长,真的是您!真的是您啊!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激动地想去抓李长寿的手,又有些不敢,
“我找了您多少年啊,托了多少关系,都说,都说你肯定没了,我不信……我从来不信,我就知道您肯定还活着!”
“哈哈哈,我赌赢了。”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这位老将军老泪纵横。“老班长,您这些年都在哪儿啊,过得好不好?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啊,我想您想得好苦啊!”
李长寿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小不了多少、却哭得像个孩子的“小六子”。
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一生刚强,最看不得大男人哭哭啼啼,尤其还是穿着军装的。
他板起脸,习惯性地拿出当年带兵时的口气,虽然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行了,小六子,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多大岁数的人了,肩上扛着几颗星了?还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把眼泪给我收回去!站好了!”
这熟悉的训斥口吻,非但没让王六龙感到难堪,反而让他感到一种失而复得的、无比亲切的温暖。
他立刻像条件反射一样,“啪”地一个立正,挺直腰板,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大声道:
“是!老班长!我错了!”
但那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又哭又笑,表情十分滑稽。
看着王六龙这副模样,李长寿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摇了摇头,笑骂了一句:
“你呀…都是当将军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
笑意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和欣慰。
他已是百岁高龄,昔日的战友早已零落殆尽,能在这风烛残年,再见一位故人,而且对方还活得很好
已然成为国家的栋梁,这份喜悦,冲淡了他连日来.的郁结和悲愤,让他枯寂的心湖,泛起了一丝温暖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