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国嘶吼出的命令，如同惊雷滚过死寂的急诊大厅。
封锁大楼！
任何人不得进出！
后果自负！
这四个字，带着血腥与决绝，砸在每一个医护人员的心头。
他们看着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院长，此刻双目赤红，状若疯魔，再看看那个站在大厅中央，神情淡漠的年轻人，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让所有质疑的声音都冻结在了喉咙里。
没人再敢多说一个字。
恐惧，有时比道理更能建立秩序。
“行动起来！”周建国转身，对着一群已经吓傻的主任和保安怒吼，“封锁所有出入口！拉起警戒线！告诉外面那些家属，不想自己亲人死的，就给我安静地待着！”
整个医院的安保系统，在这一刻被强行启动。
林清雪已经打完电话，她快步走到陈凡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却无比清晰：“老师，中药房的顶级艾草库存足够，已经派人去取。黄纸和狼毫笔五分钟内送到。我以您的名义，召集了中医科所有还当值的十三名医生，他们正在赶来。”
她的语速极快，条理分明，没有一丝一毫的废话。
在这样末日般的场景下，这位冰山女神医生，展现出了惊人的专业素养和执行力。
陈凡微微颔首，目光投向大门之外。
时间，是现在唯一的敌人。
不到五分钟，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由远及近，撕裂了夜空！
不是一辆车。
是一个车队！
打头的是一辆黑色的库里南，后面紧跟着五辆巨大的厢式货车，车身上印着“苏氏集团”的醒目标志。
车门打开，苏晴从库里南上跳了下来，她的小脸因为奔跑而泛着红晕，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陈凡哥哥！你要的东西，都来了！”
她跑到陈凡面前，献宝似的扬了扬手里的一个清单。
“一百零八面八卦铜镜，我让爷爷直接从一个古玩收藏家协会的仓库里调的，都是清末民初的老物件，绝对保真！还多备了二十面！”
“朱砂，我把江城最大的供应商‘丹宝斋’的仓库给搬空了，三百斤顶级紫金朱砂，够不够？”
这番话，让旁边刚刚赶到的几名中医科医生听得眼皮直跳。
八卦铜镜按“面”算，顶级朱砂按“斤”买？这……这是在准备什么？
更让他们震撼的，是苏家大小姐口中那轻描淡写的“搬空仓库”、“直接调货”。
这就是江城第一豪门的能量吗？
“够了。”陈凡的回答简单而有力。
他目光扫过苏晴，这个平日里娇憨任性的少女，在关键时刻，却展现出了超乎想象的魄力与能量。
“做得很好。”
一句简单的夸赞，让苏晴瞬间眉开眼笑，仿佛刚才所有的辛苦都烟消云散，心中甜得冒泡。
“所有中医科医生，听令！”
陈凡的声音陡然拔高，目光如炬，扫过那十几个面带惊疑的中医。
为首的，正是之前被陈凡医术折服的老主任高德明。
“高主任，你带人，将这一百零八面铜镜，按照我画出的位置，立刻布置下去！”
陈凡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粉笔，身形如电，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迅速游走。
他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道残影，手中的粉笔在地面上划出玄奥繁复的线条，一个个古怪的符号被标注出来。
不过短短一分钟，一个覆盖了整个急诊大厅的巨大阵图雏形，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阵图繁复无比，却又暗合某种天地至理，仅仅是看着，就让人头晕目眩，心神摇曳。
“这……这是……”高德明看着地上的阵图，浑身剧震，嘴唇哆嗦着，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作为一名浸淫古中医几十年的老专家，他隐约能从这阵图中，看出一丝上古“祝由科”的影子，但其精妙与宏大，却远超他毕生所学！
“看不懂，就执行！”陈凡的声音冷冽如冰，“每个标记点，安放一面铜镜，镜面朝上，角度分毫不差！”
“是！”高德明心神一凛，不敢再有半分怠慢，立刻带着一群中医，打开木箱，小心翼翼地搬运起那些古朴的铜镜。
就在这时，林清雪也带着人，将艾草、黄纸、狼毫笔和一尊巨大的铜鼎送了进来。
“清雪！”陈凡唤道。
“老师！”
“艾草入鼎，点燃！用最快的速度，让艾草的阳气，充满整个大厅！”
“是！”
“另外，你过来，研磨朱砂，我来画符！”
陈凡走到一张被清空的诊台前，铺开黄纸。
林清雪深吸一口气，将那紫金色的朱砂块放入砚台，加入清水，开始亲手研磨。
她的动作优雅而专注，仿佛不是在研磨朱-砂，而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陈凡手持比小臂还长的狼毫笔，笔尖饱蘸鲜红如血的朱砂墨，手腕悬空，笔走龙蛇！
他的笔下，没有丝毫停顿，一道道金色的符箓在黄纸上一蹴而就。
那些符文，扭曲盘旋，仿佛蕴含着某种言语无法描述的伟力，金光流转，一股至刚至阳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周围的阴冷煞气都为之退散。
整个急诊大厅，呈现出一副光怪陆离的景象。
一边，是几十个医生护士，如同泥塑木雕，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的科学世界观正在被无情地践踏和粉碎。
另一边，是高德明带着中医们，小心翼翼地按照图谱安放铜镜。
铜鼎内，九十九斤艾草被点燃，浓烈而霸道的草木阳气，混合着药香，如同浪潮般席卷整个空间。
而中心，则是那个如神祇般的青年，挥毫泼墨，身边的冰山美女，甘为书童。
“符成！”
陈凡落下最后一笔，将一百零八张燃烧着淡淡金光的符箓画完。
“高德明！”
“在！”
“将符箓贴于铜镜镜面中心！”
“是！”
当最后一张符箓贴上铜镜。
嗡——！
整个大厅内的一百零八面铜镜，仿佛产生了某种共鸣，竟同时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镜面上那鲜红的符箓，金光大盛！
整个大厅的温度，凭空升高了数度！
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暖意流遍全身，精神为之一振。
“阵……成了？”周建国颤声问道。
陈凡没有回答他。
他走到了大阵的中心，那个他最初标注的“阵眼”位置。
他闭上了双眼。
体内，那股刚刚炼化不久，由功德之气转化而来的金色真气，如同奔腾的江河，开始疯狂运转！
“黑石观主……”
“你用百人性命做棋盘，想毁我道心。”
“今日，我便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神威！”
陈凡猛然睁开双眼！
那一刹那，他的双瞳之中，仿佛有两轮金色的太阳在燃烧！
他双手掐出一个玄奥的法印，声如洪钟，舌绽春雷！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九阳在此，诸邪退散！”
“以我之名——”
“敕令！起！”
轰！！！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落下，整个大阵，被瞬间引爆！
一百零八面八卦铜镜上的符箓，同时燃烧起来，化作一百零八道璀璨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
光柱在大厅天花板的穹顶汇聚，没有击穿天花板，反而凝聚成了一轮……一轮刺眼夺目，宛如实质的金色太阳！
“天……天啊！”
“那是什么？！太阳？！”
“神迹！这是神迹啊！”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超乎想象的一幕给震慑住了，他们仰着头，张大了嘴，大脑一片空白。
那轮金色的太阳，散发出无尽的光和热，却并不灼人，反而带着一种神圣、浩瀚、温暖的气息。
下一秒，金色的太阳光芒万丈，如同金色的雨点，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精准地覆盖了每一位躺在病床上的患者！
滋滋滋——！
如同滚油入水的声音响起！
只见那些笼罩在患者身上，肉眼不可见的黑灰色煞气，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如同积雪遇上烈阳，发疯似的蒸发、消融，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无声尖啸！
奇迹，发生了。
那些原本脸色青灰，身体不断抽搐的患者，他们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了红润。
他们的呼吸从微弱变得平稳有力。
他们的身体，停止了抽搐，彻底安详下来。
嘀……嘀……嘀……
大厅里，那些原本发出刺耳警报的心电监护仪，一个接着一个，恢复了平稳而富有节奏的鸣叫！
所有的生命曲线，从杂乱无章的鬼画符，变成了一道道代表着生命活力的，完美的波形！
起死回生！
群体性的起死回生！
整个急诊大厅，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西医，包括那位之前还想质疑陈凡的老专家钱立人，此刻都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眼神空洞，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科学……这不可能……”
他们的信仰，在这一刻，被这轮凭空出现的太阳，碾得粉碎。
周建国老泪纵横，他看着那些恢复生机的病人，激动得浑身发抖，最后，他转向大阵中心的陈凡，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林清雪仰着俏脸，看着沐浴在金光之中，宛如神祇临凡的陈凡，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浮现出名为“狂热”与“崇拜”的光。
这个男人，是她的老师。
是她的……神。
金光缓缓散去，穹顶的太阳也渐渐消隐。
陈凡脸色微微发白，如此大规模地催动阵法，对他消耗巨大。
但他依旧站得笔直，如一杆刺破青天的长枪。
他的目光没有看那些被救活的病人，也没有看那些对他顶礼膜拜的医生。
他的目光穿透了墙壁，望向了江城遥远的某个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躲在阴沟里的老鼠。”
“洗干净脖子，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