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杀!!’
张破敌从来没怎么爽快过,以往都是站在城墙上防守,顶多射两箭。
什么时候有过如今这般,追着鞑子逮着猛杀猛冲的快感?
张破敌如同魔神降临,整个人包括胯下骏马都被鲜血染了个遍。
他在鞑子营帐中左突右冲,横行无忌,看到他的鞑子无不尖叫逃避。
突然间,他发现有一处营帐中逃出来的鞑子都灰头土脸的,一副在地上滚了几十圈的样子。
他有意无意地往那处营帐中冲杀去,一路冲杀一路丢火把。
火光中,他惊异的看到,一处大营帐当中,堆满了泥土。
经过一番寻找,忽见西南角一伙鞑兵反常聚拢,死护某处洼地。
张破敌劈开敌首,赫见土坑深陷,锹镐杂乱——竟是地道!
看着地上的大洞,张破敌瞳孔一缩,当即就想要回城报告这件事。
但是没有吹后撤的号角,他只能继续在鞑子前军中冲杀,不过明显冷静了许多。
他要将这个消息传回辽东府。
秦武确实没想到鞑子会玩挖地道,毕竟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鞑子只不过是群头脑简单的蛮子。
但是他更没想到的是,前军都他娘成这样了,这鞑子后军的人还不来吗?
这鞑子前军都再次炸营,自己人砍自己人了,还不来啊?
但此刻鞑子后军,呼延豹的马车上,一个老者眉头紧皱。
他是魏家送来的大夫,医术非凡,但此刻他手捏呼延豹的脉搏,眉头紧凑。
“老东西你倒是说话啊,这死了爹一样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右贤王慕容多朵看着他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
“怪哉…奇哉…”
老医师喃喃自语,无视了慕容多朵的怒火
“老夫行医一甲子,从未见此症候。脉象雄浑,似壮火食气
体表却寒,如深井凝冰…这非寻常怒火攻心,更非阴寒毒物所致”
左贤王宇文钢木面色沉郁,拦下欲再发作的慕容多朵问道:
“老先生,单于之症究竟缘何?可是…遭了小人暗算?”
他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一旁跪着的魏子轩,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老医师缓缓摇头,语气肯定:
“绝非中毒,亦非寻常病症。老夫愿以性命担保。”
帐中众人闻言,稍显宽心,唯独宇文钢木眼底疑虑更深。
这老医师乃魏家所荐,几与魏子轩同进退,其言可信否?
他目光在魏子轩与医师间逡巡,却抓不住把柄。
魏子轩扑至榻前,泣声疾呼:
“父汗!父汗!您快醒醒!如今大军临城,岂可无主啊!”
他转而抓住老医师衣袖
“先生!求您务必救醒父汗!”
老医师安抚道:
“大阿哥莫急,老夫即刻开方调药,助单于调理,应能转醒。”
随后便以单于需静养为由,将众人请出帐外。
帐外,各部首领、将领围拢一处,惶然无措。
“左贤王,眼下该如何是好?”
“前军还在挨揍,咱就不发兵救一救?”
众人目光皆聚焦于左贤王宇文钢木,竟无人留意一旁的魏子轩。
即便尊贵如右贤王慕容多朵,也下意识等待宇文钢木拿主意。
宇文钢木心中掠过一丝自得,这正是他多年来在部族中经营的威望所致。
正当他欲开口,魏子轩却突然抢先一步,朗声道:
“父汗病重,部族不可一日无主!左贤王德高望重,军功卓著,我愿推举左贤王暂代单于之职,统帅全军!”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宇文钢木更是心头猛震,暗道不好。
他虽贪图权位,却深知时机未到,况且他只是想制约魏子轩,而不是造反夺位。
呼延豹只是昏迷,若自己此刻僭越,那些忠于单于的黄旗精锐顷刻便能将他撕碎。
即便呼延豹真有不测,他也绝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越过单于长子揽下大权。
他连忙摆手,一副惶恐模样:
“轩儿!此话休要再提!此非陷伯父于不义乎?”
他急智一生,转而面向众人,义正词严
“单于虽恙,然有大阿哥在此!自当由大阿哥暂领单于事务,我等竭力辅佐!”
他边说边向自己麾下将领使眼色,盼他们出言反对。
言说魏子轩年少威望不足,难以服众,自己再顺势“勉为其难”代理几日……
他心底甚至盘算着汉人那套“三请三辞”的把戏。
奈何他忘了,麾下尽是直肠子的鞑靼汉子,哪懂这些弯绕心思?
那些将领见宇文钢木眼色,误以为是让他们支持,于是纷纷抚胸附和:
“左贤王所言极是!”
“我等愿奉大阿哥号令!”
宇文钢木一时愕然,眼睁睁看着众人竟一致认可由魏子轩暂代单于。
魏子轩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旋即肃容,以“代单于”身份发下第一道命令:
“传令!即刻点齐五千白旗精骑,举火驰援前军!务必稳住阵脚,接应我部儿郎!”
他心知那些前军仆从的绿旗兵虽地位卑贱,却是大军筋骨,折损过多,诸多杂役苦工便无人承担。
城头之上,秦武望眼欲穿,终于见到鞑子后军营地火把涌动,一支骑兵迤逦而出。
秦武等了半天,眼睛都看花了,终于见到了鞑子后军的动静。
悠长的号角声响起,杀红眼的骑兵们恢复了些许神志,开始往辽东府内撤退。
出去的一千五百骑,回来的只有不到一千骑,但是造成的死杀无数。
照秦武的推算,这次鞑子的前营恐怕至少要损伤一半,也就是七八万人。
先前在四关就折损了一批,如今被夜袭又损失了一半。
若不是呼延豹来辽东府前补充了五万绿旗,怕是这一战下来鞑子绿旗就死伤殆尽了。
“什么玩意?地洞?此话当真?”
秦武看着面前的张破敌,震惊的问到。
“长史,此事千真万确,卑职愿以项上人头做保”
张破敌的声音斩钉截铁,一旁的许锦点了点头。
“秦武,鞑子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蠢笨,起码指挥的那部分人绝对不会只知道傻傻的攻城。”
张破敌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秦武也知道自己一直小看了鞑子。
“既然如此,那就将计就计,依我看,这鞑子恐怕还要再败上一场才会做休”
看到秦武狡狯的表情,张破敌和许锦俩人悄悄替城外的鞑子默哀了半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