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澜见她沉默,转身坐回软榻上,语气缓和了些许。
“据我所知,沈家是皇后的娘家。苏家倒台,沈家必定会坐上皇商的位置。贺豫章最近又因旨调查沈家,诸多种种圣上必然会联想到皇后勾结前朝,想必官家已经对沈家起了疑心,所以你爹暂且不会有事。”
苏浅月顿时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一想到沈家是皇后的娘家,又想到苏庸当初说验货的人是皇后身边的人。
这背后动手脚的岂不就是沈家的手笔!
她心中一阵激动,情急之下,一把抓住沈君澜的手,“那岂不是只要找出沈家的罪证,就能还苏家一个清白?”
沈君澜垂下眼眸,视线落在手腕上,眼神灼灼。
苏浅月意识到两人过于亲密,腾然松开了手,身体失去平衡差点跌落床榻。
沈君澜眼疾手快,长臂一伸将她揽了回来。
苏浅月慌乱地捏紧被子,脸颊发烫,“方才是,是我一时心急。多有冒犯,还望靖安王别放在心上。”
沈君澜眯着眼冷哼一声,“苏浅月,收起你的小聪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要是让我发现你对本王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本王定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果。”
苏浅月闻言,心头一凛。
她知道沈君澜生性多疑,但没想到他对她的防备心如此之重。
正欲开口辩解,屋外突然传来雁儿的脚步声。
“小姐!不好了,贺大人来了!”雁儿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贺大人说要见小姐,现在已经在院子里了。”
沈君澜眉头一皱,转过头,盯着苏浅月,似是要她一个解释。
对上他犀利的目光,苏浅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贺豫章今日为何会来找我。”
她本想主动找贺豫章打探沈府的消息,现在被全城搜捕,只怕是出了这个庄子就无处遁形。
沈君澜冷笑一声,显然不信,起身便想打开门。
苏浅月心里一急,如今贺豫章在门外,沈君澜又在这里,若是两人碰面,就算是八张嘴也说不清三人的关系。
她拽住沈君澜的衣袖,低声软语,“贺豫章不知道我的身份,要是被他知晓,我爹的罪证岂不是更难翻案……”
“还请您……先委屈避一避,等他走了你再出来,可好?”
沈君澜低头看了看被她拽得有些褶皱的衣袖,再看看她那双带着几分恳求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这里无处可躲,你让本王去哪?”
这庄子本就是个落魄的田庄,厢房里简陋至极,除了床榻和桌椅,别无他物。
苏浅月心一横,壮着胆翻身沈君澜压在床上,利索的扯过旁边的被褥盖在他头上。
犹豫片刻后,苏浅月起身打开厢房的门,看见贺豫章正提着食盒站在门口。
贺豫章抬眸看见一身素色衣衫的苏浅月长发披肩,清丽出尘,竟有几分失神。
苏浅月不动声色地开口,“贺大人突然拜访,不知所为何事?”
她的声音清冷,将贺豫章从愣神中拉了回来。
他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昨日在沈府门口,与陈齐大人碰面时,我看见了一个与你相似的背影,本想上前寻你,结果一个转弯便不见了踪影。”
“后来陈齐告诉我,他前些天误入庄子多有冒犯。”
“我是特意前来替他赔礼道歉的。”
陈齐的确有些冒犯,可怎么轮得到堂堂贺大人亲自登门赔礼道歉。
看着贺豫章那双清浅的眸子,苏浅月定定地站在原地。
难道贺豫章……对她起了情谊?
贺豫章见她不说话,提着食盒上前一步,打算进屋。
苏浅月心头一慌,连忙伸出手,挡在他的面前。
贺豫章被她的举动弄得一愣,“温姑娘,难道连一杯茶都不愿请我喝?”
若是进去了,依照沈君澜的性子怕是还没说两句话便和贺豫章拔刀相见了。
一个是靖安王手握重兵,一个是圣上面前的红人。
无论哪一个出了事,对她,对苏家来说都是雪上加霜。
苏浅月急中生智,结结巴巴地解释道:“贺大人误会了,我……我只是,还未曾出嫁。”
“女子的闺房,不可随意进出……”
贺豫章尴尬的咳了咳,后退了一步,将手中的食盒交给雁儿。
“温姑娘,方才是我想得不周,冒犯了。”
苏浅月松了口气,“无妨,贺大人不必挂怀。我并未因此跟陈总兵计较。”
“只是我最近得了风寒,担心传染给大人。等我病好,定约贺大人一同品茶。”
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推辞了贺豫章的入内,又给了他一个下次见面的理由。
贺豫章闻言,狐疑地看了一眼屋内。
他总觉得苏浅月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话到如此地步,贺豫章也只能点头应下,“那好,到时候等温姑娘的消息。”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了苏浅月。
“温姑娘,这玉佩,是我的贴身之物。最近我办案多在衙役,你若是想找我,凭此玉佩便可随意出入。”
苏浅月见状,心中大喜。
她正愁无法靠近贺豫章,没想到他竟自己送上了门。
有了这玉佩可以随意进出,便能探望爹了。
她接过玉佩,连声道谢:“多谢贺大人。”
贺豫章见她反复摩挲玉佩,像是见到新奇的玩意,眼底不免染上一层笑意。
雁儿瞧着形势不对,低头走过去,“贺大人,这边请,我送您出去。”
贺豫章颔首,转身离开。
苏浅月将玉佩小心翼翼地收好,转身回屋。
沈君澜铁青着脸站在床榻前,眼底带着一丝怒气。
苏浅月一愣,走过去正想开口解释,却被沈君澜一把揽住腰身,压在床榻之上,俯身她耳边咬牙切齿道,
“怎么?贺豫章见得你,我便要藏着掖着?”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对上沈君澜凌厉的眸子,苏浅月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她怎么感觉沈君澜……
好像在吃贺豫章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