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萦绕,雁儿端着一碗药汤递到苏浅月面前,“小姐,这是驱寒的。一早就熬好了,您快喝了吧。”
苏浅月接过药碗,苦涩的汤汁入口,雁儿立刻端来一碟蜜饯,苏浅月却抬手推开,
“我只记得我是被推下水的,是谁救的我?”
“是药铺的掌柜。”
“他给二姨太瞧完病出来,恰好撞见小姐落水,便立马喊了人。所以小姐才保住了一条命,只是凶手是谁没看清。”
雁儿庆幸自家小姐总算捡回一条命,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怎么办?
能在这萧府内光明正大地对她动手,除了白清影,便是皇后身边的何若,再不然,就只有可能是萧离渊了。
看来,这萧府已经有人容不下她了。
不论是谁想置她于死地,她都要留住这条命,好好地报仇。
雁儿眼圈泛红,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姐,以后还是让雁儿跟着您
“这一次是小姐命大,要是还有下一次……”
谁知道走到黄泉路的哪一段了。
苏浅月病体的寒气还未完全散去,撑起身子坐在梳妆台前,“先替我梳妆吧。”
按照约定,今日她应该去醉香楼接应姜望舒。可一想到梦里发生的一切,她觉得有些古怪。
她呆滞了片刻,直到雁儿连喊了数声,她才反应过来。
雁儿替她插上最后一支白玉素簪,忍不住问道,“小姐何苦这么着急,为何不等病好了再去?那姜姑娘又跑不出醉香楼。”
她给姜望舒的药,只有三天时效。
若是她没趁着药效之前赶过去,姜望舒恐怕会遭受大劫。
苏浅月掐算着时间,距离那药的药效过去,只剩下两个时辰了。
马车停在离醉香楼不远的地方,她掀开车帘,只见醉香楼门口人头攒动,一片混乱。
“小姐,怎么这么多人?”雁儿好奇地问道。
苏浅月眉头一皱,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正想下车打探,便听到路人的议论纷纷:
“听说这醉香楼的花魁无缘无故暴毙,查不出死因,成了悬案了!”
“一个花魁死了,竟然能惊动靖卫军,这倒是前所未闻。”
“放心吧,有靖安王在,这案子指不定今日就破了。”
苏浅月心头一紧,没想到自己才昏睡三日,姜望舒的死便传得沸沸扬扬,甚至惊动了靖卫军。
雁儿皱着眉头掀开帘子,“小姐,我刚才打探了一下,这醉香楼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围死了,咱们进不去。”
苏浅月握了握拳头,如今只能硬闯了。
她刚上前,便被一把刀架在脖子上,冰冷的触感让她一僵。
“靖卫军查案,任何人不得入内!”
苏浅月不慌不忙,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递了上去。
“奉贺大人之命前来协助调查,姜望舒很有可能与苏家走私一案有所牵连,麻烦通传一下。”
面前的士兵一看,果然是贺家的玉佩,犹豫了几分,最终还是放行了。
架在苏浅月脖子上的刀被利索收回,被带了进去。
她原本也只是想赌一赌,没想到贺豫章的玉佩竟然这么好使。
看来,贺豫章随官至五品,可在圣上面前举足轻重。
走进醉香楼,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沈君澜披着黑色的狐裘大衣倦怠的坐在鎏金松木塌椅上,擦拭着手中见血的匕首,老鸨已经惨死在她的面前。
这一切,竟然真的发生了……
直到有人通报,沈君澜才抬起头来,犀利的眼神扫过她,闪过一丝狐疑,很快又被杀意代替。
他一步步朝她走来,手中的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你说此女和苏家走私一案有关,有什么证据?”
苏浅月看了一眼地上,还好姜望舒没事。
沈君澜见她不语,紧逼道,“怎么,说不出来?你以为你仗着贺大人,我就不敢杀你?”
“这姜望舒乃是罪臣之女,到了醉香楼不过几日就突然死了,死因不明,死无对证。你如何证明她跟苏家走私案有关?”
“说不出来,你也和她一样。”
锋利的刀刃,她的脖子上已经渗出了血迹。
苏浅月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她知道,沈君澜对她起了杀心。
她不紧不慢地说道,“姜大人任命知县,却在两个月前忽然因重罪满门抄斩,其罪名是贪污军粮。但姜大人所处的渝北县,刚好靠近运河一带。两个月前,正是苏家运输的关键时间。”
“姜大人入狱后,苏家便也恰好获罪。这其中的蹊跷,靖安王不会想不到吧?”
沈君澜眯着眼睛,逼问道:“你怎么确定这两者不是巧合?”
苏浅月伸出手,将抵在脖子上的匕首推开,朝着姜望舒走去,举起她的两双手。
“姜望舒这双手粗砺无比,姜家要是贪污,姜望舒身为大小姐,理应十指不沾阳春水,且后来被卖入醉香楼,也是卖艺不卖身。但她这双手,一看就是平常没少干粗活。”
“试问,哪个为父做官的有钱之后,还让自己女儿干粗活?”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姜大人两袖清风,不愿意同流合污,所以才遭人陷害,被故意安上贪污之罪。这一切,又恰好和苏家在一个时间节点上。”
两个月前,她还回过苏家一趟。
按道理来说,她和姜望舒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的姜望舒应苏府的拜帖邀约,前去赏花。
来的人都是达官显赫之人,各个穿着华丽,唯有姜望舒一人粗布简食,拜礼也不过是当时略有名气的文房四宝,根本不值几个钱。
可见,姜家绝非贪污之流。
又在参加过苏府花宴后遭遇不测,应该是有人谋害。
沈君澜眉宇间的杀气渐渐消散,他收了匕首,将所有人都屏退了下去。
苏浅月见状,也松了口气。
一旁气宇非凡的男人拱手作揖,“我是楚行云,先前与姜姑娘定下了娃娃亲,后来因姜家事故,便不了了之。”
“她死了……我才知道她被卖入了醉香楼。”
楚行云看向苏浅月,眼中带着一丝恳切,“刚才小姐对她如此了解,想必之前就见过,不知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我也好替她报仇雪恨。”
苏浅月扫了一眼他,这不是沈君澜的副将吗?
听他这么一说,他和姜望舒似乎是青梅竹马,还有些情分在其中。
难怪姜望舒一死,便如此大动干戈。
苏浅月看了一眼姜望舒,淡淡道:“她没死,她只是提前服下了我给的假死药。”
“现在算算时辰,应该快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