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他觉得林火他们这次进城肯定带了不少钱财。
于是,一个“一石三鸟”的毒计就出炉了。
派人伪装成土匪,在城外截杀林火一行。
杀了人抢了钱,再把事情嫁祸给土匪或者北狄细作。
既除掉了一个心腹大患又能发一笔横财,还能向知州高俅表功。
完美!
听完俘虏的招供,石虎气得脸都青了。
“妈的!这帮穿官服的比土匪还黑!”
“他们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林火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越来越冷。
好一个刘州尉。
好一个安州官府。
前脚刚笑脸相送,后脚就派人来杀人越货。
这是吃定自己了?
觉得自己就算侥幸逃脱,也只能吃个哑巴亏,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走到那俘虏面前,蹲下身。
“把你知道的关于刘莽的所有事都写下来。”
“写完按个手印。”
“写得好我给你个痛快。”
半个时辰后,林火手里多了一份沾着血指印的口供。
上面不仅有这次伏击的全部细节,还有刘莽平日里克扣军饷、走私军械、强占民女的种种烂事。
石虎看着地上十几具黑衣人的尸体,问道:“火爷,这些尸体怎么办?”
“扒光衣服烧了。”
“尸体……就留在这里。”
“他们不是想嫁祸给土匪吗?
“那就让他们看起来更像被土匪劫杀的好了。”
石虎眼睛一亮,嘿嘿一笑:“明白!”
林火却没有笑。
他看着安州城的方向,目光幽深。
一个州尉刘莽就敢调动几十个军中精锐来伏击自己。
那他背后的知州高俅呢?
整个安州城的守军呢?
就凭他们六个人,冲回去就是送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老子不是君子。
老子有仇,隔夜都嫌长。
“王五。”
“在,火爷。”
“你辛苦一趟现在就回安州城。”
王五一愣:“现在回去?”
“对。”
林火从怀里掏出那份口供,又捡起地上一支没射中目标的制式弩箭。
“你把这份口供抄几份,连同这支箭想办法分别送到王主事。”
“记住要悄悄地送,别让人发现是你。”
王五瞬间明白了林火的意思。
“火爷您放心!”
“保证办得妥妥当当!”
……
安州,州府衙门后宅。
王主事正端着一杯热茶,悠闲地听着小曲儿。
一个心腹下人匆匆从后门进来,递上一个油布包。
“老爷,有人从墙外扔进来的。”
王主事皱了皱眉,打开油布包。
里面是一份写满了字的纸,还有一支弩箭。
他拿起那张纸,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刘莽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他怎么也想不到,刘莽居然蠢到真的派官军去截杀林火!
还失败了!
还被人抓了活口,拿到了口供!
这件事要是爆出来,知州高俅也脱不了干系。
而他作为跟林火接触过的人也可能被卷进去。
但……恐慌过后,一丝狂喜涌上心头。
刘莽是高俅的头号走狗,要是把他扳倒就等于断了高俅一条臂膀!
而这份口供就是最好的武器!
最妙的是送东西来的是林火。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他王某人没有半点关系!
他只是一个无意中得知真相,为了朝廷法纪不得不站出来的忠臣!
“来人!”
王主事眼中精光闪烁。
“备轿!我要去拜访几位同年!”
一时间,安州城官场上空,乌云密布。
数份一模一样的口供抄本,传进了城中好几位大员的府邸。
整个安州官场,掀起了轩然大波。
州尉刘莽试图狡辩,说这是栽赃陷害。
但那制式的军弩,还有口供里详尽到他昨晚睡在哪个小妾房里的细节,让他百口莫辩。
知州府内,高俅气得把最心爱的一方砚台都给砸了。
“废物!蠢猪!”
他指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刘莽,破口大骂。
“谁让你动手的?”
“谁让你用官军的?!”
他气的不是刘莽杀人,而是他办事不密留下了这么大的把柄!
“大……大人我……”
“我也是想为您分忧啊……”
刘莽哭丧着脸。
“分忧?你这是想让我跟你一起死!”
高俅一脚踹在他心口。
现在,弹劾他的奏本恐怕已经在送往京城的路上了!
都是因为这个林火!
……
于此同时,另一边。
“火爷,你这招可真够损的。”
石虎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里满是佩服。
“这下那个刘州尉不死也得脱层皮。”
“比我们亲手杀了他还解气!”
林火看着远处石坎村的轮廓,淡淡地说:“这只是个开始。”
这次安州之行,让他彻底丢掉了最后一丝幻想。
什么联合官府,什么借势发展……
全都是扯淡!
在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僚眼里,他们这些泥腿子,连人都算不上。
“回去以后所有人训练加倍。”
“把所有能用的资源都用上。”
“我们没时间了。”
……
另一边。
安州官场的天,彻底阴了。
州府衙门,正堂之内,气氛压抑。
知州高俅坐在主位,脸色铁青。
他死死盯着堂下站着的两个人,一个是新任州尉刘莽,另一个是通判李文。
“你管这叫分忧?”
“现在好了人没杀成,把柄送到人家手里了!”
“满城的大员人手一份口供,连本官昨夜宿在哪个小妾房里都写得一清二楚!”
“这他妈叫分忧?”
“这叫拉着老子一起跳火坑!”
刘莽被骂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还想狡辩:“末将……末将也是为了安州的安宁着想!”
“那林火就是个刺头,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日后必然要搞事!”
“搞事?现在谁在搞事?”
“是你!是你这个蠢货!”
高俅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想砸过去,但手举到一半,又硬生生忍住了。
不能再砸了,再砸就没东西了。
他胸口剧烈起伏,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通判李文。
“李通判你说说,现在这局面该如何收场?”
李文年约四十,面容清瘦,留着一缕山羊胡。
他从始至终都没看那主仆二人的闹剧,目光一直落在墙上挂着的那副安州全舆图上,尤其是北边那片用朱笔圈出来的区域。
听到高俅问话,他才缓缓收回目光,作揖道:“大人息怒。”
“眼下之事,确实棘手。”
“刘莽之事已成定局,朝中弹劾的奏本恐怕已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