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内，血腥味浓郁得令人作呕。
八十名太监，人人带伤，更有几人伤势颇重，但他们的眼神，却变得和以往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经过鲜血洗礼后的锐利与冷酷。
此役，斩敌二百人，其中先天武者六名，包括一名先天四重天高手。
而他们，无一人死亡！
蒋春来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同伴尸体，将人头一一割下，声音冰冷。
“回去，向督主复命。”
乌木马车前，雪地被染成了肮脏的赭红色。
八十名白衣太监单膝跪地，他们身上血迹斑斑，煞气未消。
在他们身后，是两百余颗被冻得发黑的人头，狰狞的面孔上凝固着死前的惊愕与不甘。
蒋春来与季明轩并肩跪在最前，将一柄沾满血污的弯刀呈上。
“禀督主，二百零三名妖清游骑，尽数诛绝！我等……幸不辱命！”
蒋春来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不住的后怕与亢奋。
他话锋一转，眉头紧锁。
“只是……这些妖清鞑子，着实诡异。他们肉身坚逾铁石，寻常刀剑难伤。更可怕的是，即便身中数剑，依旧悍不畏死，仿佛不知疼痛为何物。若非督主神力加持，兄弟们……恐怕要折损不少。”
车帘内，一片死寂。
那股无形的压力，让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良久，李怀玉那平淡无波的声音才缓缓流出。
“不知疼痛？那是因为，他们的神魂早已被魔气侵蚀，沦为了只知杀戮的傀儡。”
“肉身坚固，是因他们修炼了一种名为《万怒金刚诀》的佛门炼体法门。”
“佛门？”季明轩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佛门不是讲究慈悲为怀吗？怎会与如此残暴的妖清扯上关系？
李怀玉的轻笑声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
“呵，慈悲？当慈悲有了立场，便成了最锋利的屠刀。”
“妖清皇朝，以魔气为引，将《万怒金刚诀》与一种神佛附体的秘法相融，创出了所谓的‘神佛一体’法门。修炼此法者，舍弃七情六欲，换来金刚不坏之躯，与疯魔无异。”
“这背后，若无佛门的手笔，咱家可不信。”
话音刚落，李怀玉的眼眸在无人可见的黑暗中，微微眯起。
他的神念早已穿透了空间的阻隔，望向了遥远的北方。
“天命在清么？”
“既如此，咱家便与这天，斗上一斗！”
千里之外，妖清皇朝，青鸦城。
城主刻罗正斜倚在温暖的兽皮大床上，他身材魁梧如熊，脸上布满了刀疤，此刻却正用两根粗壮的手指，笨拙地捏着一个精致的白瓷茶杯。
杯中，是产自大明江南的极品龙井。
他轻轻呷了一口，脸上露出享受与鄙夷交织的古怪神情。
“这南朝人，虽是软脚羊，但这茶水点心，倒有几分意思。”
一名亲卫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汇报。
“城主，第九游骑小队，已经失联超过六个时辰了。”
刻罗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顿，滚烫的茶水溅出，烫得那亲卫一哆嗦。
“废物！两百人，连个信都传不回来！明狗的地盘，还能有什么危险？”
他眼中闪过不耐与贪婪，“罢了。近日从边境抓来的那三千个明朝女子，都送到我帐中来。这鬼天气，正好泄泄火。”
“是！”
亲卫退下后，刻罗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和飘扬的大雪。
“这鬼天气，明狗那些孱弱的身子骨，怕是冻死一半了吧？也好，省得来年开春，我们还要费力去杀。”
他转身，对着阴影处的另一名亲卫下令。
“派第三小队去看看。告诉他们，把第九小队那群废物的脑袋，连同那些敢于反抗的明狗的脑袋，一并带回来。”
“还有，前些日子从南朝商人手里买来的那三十万石粮食，看好了。那些明狗俘虏，只配吃泔水，一颗粮食都不准给！”
妖清皇朝的第三游骑小队，悄无声息地踏入了大明境内。
他们人数不多，仅有百人，但每一个成员身上都散发着远超第九小队的恐怖气息。
他们的身形在风雪中若隐若现，竟能与环境融为一体。
这，才是妖清皇朝真正的精锐——由噬元鼠族组成的暗杀部队。
“队长，南朝的空气真是又冷又稀薄，闻着就让人恶心。”
“忍着点。等开春，皇朝大军南下，这片土地，连同上面所有的人，都将是我们的血食。”为首的队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明人就是待宰的羔羊，第九小队那群蠢货都能失手，真是丢尽了皇朝的脸。”
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前方那座破败的山村中，一群真正的恶鬼正在等着他们。
三百名太监，此刻正盘坐在村子的各个角落，迎着刺骨的寒风，默默运转着《葵花宝典》。
杀戮与死亡，是最好的催化剂。
当那股属于噬元鼠族的、带着非人膻气的味道顺风飘来时，蒋春来与季明轩的眼睛，同时睁开！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言语，只是一个手势。
三百道身影，瞬间消失在残垣断壁之后，与风雪融为一体。
乌木马车内，李怀玉依旧闭目盘坐，对外界的杀机恍若未闻。
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对《葵花宝典》第十一重奥义的感悟之中。
体内的通灵法力，正在进行着最后的蜕变与积累，距离通灵七重天，只差一线。
这些鼠辈，还不够资格让他亲自出手。
这是对他麾下这三百缇骑的第二次考验。
当噬元鼠族踏入村口的那一刻，杀戮骤然爆发！
然而，这一次的敌人，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棘手。
噬元鼠族的身法诡异绝伦，手中的淬毒弯刀更是招招致命。
即便太监们结阵以待，依旧在瞬间便出现了伤亡的迹象。
就在一名噬元鼠族的先天五重高手，即将一刀斩下三名太监头颅的瞬间。
马车内，李怀玉的眼皮，动也未动。
“不知死活。”
五道比发丝更细的绯红丝线，无声无息地穿透了车帘，一闪而逝。
噬元鼠族中，气息最强的五人，包括那名不可一世的队长，动作瞬间凝固。
他们的眉心，同时出现了一个细微的血洞。
生机，瞬间断绝。
五具尸体，直挺挺地倒下，砸在雪地里，发不出半点声响。
群龙无首，剩下的小喽啰顿时阵脚大乱。
三百缇骑士气大振，攻势如潮，将剩余的敌人尽数淹没。
这一次，依旧是全歼。
而李怀玉这边，无一人死亡。
李怀玉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与那冥冥之中的天道对视。
“你选了妖清，是吗？”
“可咱家，降生在了大明。”
“咱家的本心，便是护着这片土地，护着御座上的那位陛下。”
“所以，你的天命，咱家……逆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