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玉神色不变，坦然地点了点头。
“是。”
他语气平淡地解释：“你经脉尽碎，五脏移位，穿着衣服会阻碍真气运行，无法进行最彻底的治疗。”
他的坦然，反而让东方不败准备好的所有质问都堵在了喉咙里。她
看着他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亵渎之意。
这个男人，是真的只把她当成一个需要治疗的物件吗？
李怀玉站起身，转身向密室外走去。
“你再静养一日，便可恢复如初。外面，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石门缓缓关闭，将东方不败怔怔地坐在床上，片刻后，脸上羞意更浓，几乎要滴出血来。
但在这极致的娇羞之下，一个念头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葵花宝典》的至高境界，第十二重天人化生，第十三重阳极生阴，返本归元……传说中，可重塑肉身，再造乾坤。
他为自己疗伤时，用的亦是葵花法力。
他真的对这具身体无动于衷吗？
密室外，李怀玉的脸庞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季明轩！”
“奴才在！”
“传本督命令，召集西厂三千缇骑，一刻钟内，宫门前集合！”
“遵命！”
命令传下，整个皇宫内廷瞬间震动。
无数道黑影从各个角落涌出，带着肃杀之气，迅速朝着宫门汇聚。
前东厂二督主梁海，此刻正心惊胆战地站在人群中。
他永远忘不了，当初自己是如何带着东厂番役，将李怀玉和赵庭拦在宫门之外的。
他正惴惴不安，一道声音却在他耳边响起。
“梁海，你带本部五百人，为前锋。”
梁海猛地抬头，看到李怀玉淡漠的眼神，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督主饶命！督主饶命啊！”
李怀玉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本督让你做事，是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若是不愿，现在就可以去死了。”
梁海浑身一颤，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磕头如捣蒜。
“奴才愿意！奴才愿为督主赴汤蹈火！”
李怀玉不再理他。
“第一站，少林！凡持械阻拦者，杀无赦！”
三千缇骑，气势如虹，化作一股黑色的洪流，浩浩荡荡地涌出皇都。
武当山。
掌门冲虚道人凭虚而立，看着远处那股冲天的杀伐之气直奔嵩山方向而去，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他想起了半月前，少林方丈玄业派人送来的密信，邀请武当联手，共商除魔卫道大计。
幸好自己当时拒绝了。
“传我法令！”
冲虚的声音带着后怕。
“所有在外武当弟子，即刻回山！封山三月，任何人不得与西厂为敌！”
嵩山，少林寺。
古老的钟声长鸣，回荡在白雪皑皑的山峦之间。
寺内，十八铜人阵已立于山门，伏魔大阵、金刚大阵的阵旗迎风招展，上千名武僧手持棍棒，严阵以待。
方丈玄业身披大红袈裟，站在阵前，望着山下那片黑压压的人影，宝相庄严。
“阿弥陀佛，不知李督主率众前来，所为何事？”
蒋春来催马上前，手中绣春刀一指，声音尖利刺耳。
“老和尚，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们少林好大的胆子，竟敢派人夜闯皇宫，刺杀我们督主！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玄业方丈双掌合十，面露悲悯。
“施主此言差矣，我少林乃佛门清净之地，从不参与朝堂纷争，更不会行此等宵小之举，其中必有误会。”
他话音未落，身旁一位面容刚猛，手持戒刀的壮硕和尚便已怒目圆睁，一声爆喝。
“方丈师兄，跟这群阉人废话什么！我少林武功天下第一，传承千年，岂容这等邪魔歪道在此撒野！想灭我少林，先问问我执法堂的戒刀答不答应！”
蒋春来面对这千百道能焚金熔铁的目光，脸上那股子阴柔的笑意却愈发浓郁。
他兰花指轻轻一翘，嗤笑。
“天下第一？传承千年？”
“一群自以为是的秃驴，还有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也配在本督面前叫嚣？今日西厂在此，就是来告诉你们这群井底之蛙，什么叫规矩，什么叫天！”
“今日之后，嵩山再无少林！这江湖，也该换个新主人了！”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不仅仅是少林僧人，连那些前来助拳或看热闹的各路侠客也纷纷变色。这是何等的狂妄！
竟要将传承千年的武林泰斗连根拔起！
“妖孽！安敢口出狂言！”
达摩堂首座玄清大师气得须发皆张，他深吸一口气，胸膛猛地鼓起，一股无形的气浪以他为中心骤然炸开。
“吼——！”
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狮子吼！
音波凝为实质，卷起千堆雪，化作一道摧枯拉朽的白色怒龙，直扑蒋春来！
蒋春来脸色一白，眼中闪过骇然。
他未曾想这老和尚功力竟如此深厚。
但他毕竟是先天四重天巅峰的高手，反应极快，体内葵花真气疯狂运转，双掌在身前交错一划，一道阴柔诡谲的力场瞬间成型。
音浪怒龙撞上力场，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巨响。
蒋春来闷哼一声，身形剧震，连人带马被硬生生震退了三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冻土上踩出深深的蹄印。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脸色一阵青白交加。
就在此时，一声清越如鹤唳九天的长啸自远方天际传来。
“一群阉党，也敢在佛门净地放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白影自远处的山峦之巅飘然而至。
他脚尖在峭壁积雪上轻轻一点，凌空飞渡数百丈的距离，悄然无声地落在了少林寺的山门之前。
来人约莫二十出头，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他身着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手持一柄三尺青锋，剑未出鞘，但那股锋锐无匹的剑意已然透体而出，割得人肌肤生疼。
他一出现，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与抽气声，尤其是那些江湖女侠，更是个个美目放光，异彩连连。
“是玉面剑郎杨镇！剑神杨一剑的亲传弟子！”
“天呐，他竟然也来了！我听说他早已踏入先天五重天，是年轻一辈的翘楚！”
“不愧是位列百花榜探花郎的人物，这风采，这气度……”
杨镇对周遭的议论充耳不闻，他那双孤傲的眼眸，只是轻蔑地扫了一眼脸色难看的蒋春来。
“你，自裁吧。”
声音带着命令口吻，仿佛让蒋春来自尽，是对他天大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