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幸存的少林弟子们，看到这一幕，精神彻底崩溃，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那些还心存侥幸的江湖人士，则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有丝毫迟疑，发疯似的向山下逃窜。
残存的几位世家家主，遥望着那道依旧立于松顶，纤尘不染的青衫身影，浑身剧烈地颤抖着，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从心底升起。
天……变了。
从此以后，这天下第一，再也不是剑神，也不是什么隐世高人。
而是他——西厂大督主，李怀玉！
血雾弥漫，残肢断骸铺满了通往山门的每一级石阶。
嵩山之巅，已成人间炼狱。
那些侥幸未死的江湖人，此刻正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逃离这片修罗场，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精神已然崩溃。
然而，立于千年古松之上的那道青衫身影，却对这场屠杀恍若未闻。
李怀玉的目光，越过了眼前的尸山血海，投向了少林寺深处，那座巍峨的大雄宝殿之后。
“看了这么久的戏，也该出来见见本座了。难道要本座，亲自请你出来吗？”
此言一出，连正在执行屠杀命令的蒋福满都微微一愣，顺着李怀玉的目光望去。
那里，除了袅袅的香火青烟，空无一人。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一阵悠远的钟声，自少林深处响起。
“当——”
这钟声，不似晨钟暮鼓那般宏亮，反而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奇异力量。
原本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孔，在这钟声里，竟是缓缓舒展开来。
那些疯狂杀戮的西厂缇骑，手中的屠刀竟是不由自主地一滞，眼中血红色的杀意，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迷茫与忏悔。
他们看着自己满身的鲜血，看着脚下惨死的僧人，一股强烈的罪恶感涌上心头。
“嗯？”
李怀玉眉头微皱，松顶上的身影瞬间消失。
下一刻，他已出现在大雄宝殿前的广场中央。
与此同时，一位身着陈旧灰袍，披散着长发，面容轮廓迥异于中原人士的吐蕃僧人，赤着双足，一步一步从殿后走出。
他每走一步，脚下便仿佛有无形的莲花绽放。一股宁静、祥和、慈悲的佛性气息，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开来，净化着这片被鲜血与杀戮污染的土地。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诸位施主，何苦造此杀孽。”
吐蕃僧人的声音温润如玉，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不少西厂太监竟真的丢下了手中的兵刃，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在本座面前，装神弄鬼！”
李怀玉眼中寒芒一闪，对这种精神层面的蛊惑嗤之以鼻。
他并指如剑，朝着那吐蕃僧人当胸刺去！
这一指，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着撕裂空间，寂灭万物的恐怖意志！
然而，令人惊骇的一幕发生了。
那吐蕃僧人面对这绝杀一击，竟是面色不变，只是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迎了上去。
“啵。”
一声轻响。
李怀玉那足以洞穿山岳的一指，竟被对方稳稳地接了下来！
一股无形的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轰然炸开，将广场的青石地砖尽数掀飞！
“接住了？！”
仅存的几名少林弟子，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有点意思。”
李怀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可惜，你还是要死。”
话音未落，他那被挡住的指尖，陡然爆发出一点幽暗深邃的乌光。
《万象法门》——吞噬！
吐蕃僧人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宁静祥和，终于在这一刻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骇。
他只感觉自己指尖触碰到的，不是人的血肉，而是一个能够吞噬万物的黑洞！
他体内的浑厚功力，连同他的生机、神魂，都在以一种无法理解的速度，疯狂地向着那点乌光涌去！
“你……你是……魔……”
他惊恐的话语尚未说完，整个身躯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终化作一捧飞灰，消散在风中。
只留下一串古朴的佛珠，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李怀玉不再理会那些劫后余生的少林弟子，径直迈步，走向了寺院最深处的藏经阁。
他的声音，淡漠地在蒋福满耳边响起。
“本座对这些武功秘籍不感兴趣，只是想查阅一些九州的古史文献。”
蒋福满一个激灵，瞬间明白了李怀玉的意思，那张老脸再度被狰狞的杀意所笼罩，对着那些刚刚重燃希望的少林弟子，发出了最后的宣判。
“大督主有令，杀，一个不留！”
凄厉的惨叫声，再次响起。
远处山道上，几位侥幸逃脱的世家家主，遥望着那道走向藏经阁的背影，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他到底是什么怪物？通灵境七重天，已经是这方天地的极限了啊！”上官家的家主声音都在发颤。
南宫家主惨然一笑，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极限？呵呵……你忘了万年前的传说吗？吹雪宫关闭，九州灵脉被无形的力量压制，这才有了所谓的极限。此人恐怕根本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他或许是从上古活到现在的……老怪物！”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念头，比李怀玉天下第一的实力，更让他们感到不寒而栗。
藏经阁内，弥漫着檀香与古籍混合的独特气息。
李怀玉对那些摆在明面上的武功秘籍视而不见，径直走入内阁，那里存放着少林千百年来的各类史料杂记。
他修长的手指在书架上缓缓划过，神念如潮水般涌出，一目十行，瞬间便将海量的信息纳入脑中。
他看到了，关于剑神杨一剑的记载，此人竟是少林俗家弟子，难怪会为少林出头。
他看到了，三千年前，中古昭元时代的秘闻，曾有盖世大魔出世，血染九州，最终被一位神秘强者镇压。
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本用兽皮制成的，最古老的典籍之上。
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字迹模糊。
“……万载之前，吹雪宫关，自此仙神佛魔辟易，人间再无飞升路……”
“……吹雪宫开……”
后面的字迹，已经彻底消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抹去。
“吹雪宫……”
这究竟是飞升的通道，还是某个独立的空间之门？
他联想到修行天人五境：通灵、归元、真元、神皇、归墟。
一旦臻至归墟之境，便可拥有百万载寿元，若能打破桎梏，化身仙神，更是能与天地同寿，永生不死。
“可惜了。”
李怀玉轻轻一叹。
如今这方天地，早已没有仙神天人。
方才那名实力最强的吐蕃僧人，也不过是通灵境五重天的修为，而且佛性驳杂，根本不是纯粹的僧人，更像是在少林寺，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