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玉抬眼望去，便见昨日那扎着总角的小姑娘，此刻正满脸不忿地扎着马步，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额上满是细汗。
在她身前，一名身穿太傅官袍、须发花白的老者正手持戒尺，摇头晃脑地高声讲学。
此人，应是太子太傅褚明远了。
赵庭眼角余光瞥见李怀玉，那双原本黯淡的眸子瞬间一亮，透出几分惊喜，脚下的马步也不由得一松。
“分心！”
一声厉喝。
褚明远横眉怒目，手中戒尺带起一道凌厉的风声，毫不留情地抽在了赵庭白嫩的手掌上！
“啪！”
一声脆响，清脆刺耳。
赵庭痛得闷哼一声，小脸瞬间煞白，死死咬着嘴唇，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一道刺目的红痕在她手心迅速肿起，甚至渗出了丝丝血迹。
“为君者，当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气魄！一丝外物便能动摇心神，将来如何执掌江山社稷！”褚明远声色俱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他根本没看新来的李怀玉一眼，仿佛那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说罢，他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那些“君臣纲常”、“士族治国”的大道理。
赵庭低着头，眼中的倔强与厌恶一闪而过。
李怀玉站在一旁，听着那些之乎者也的陈词滥调，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
什么狗屁治国之道，不过是些腐儒用来束缚皇权，为自己阶层谋利的空话罢了。
他心念一动，直接封闭了耳识，周遭的噪音瞬间消失，世界清静了。
一个时辰后。
褚明远的讲学终于告一段落，他呷了口茶，润了润干涸的喉咙，这才斜睨着早已汗透衣衫的赵庭。
“殿下，老臣今日所讲，你可都听明白了？”
赵庭抬起头，小脸苍白，眼神却清亮得惊人，她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孩童的清脆：“没听懂。”
褚明远眉头一皱，正欲发作，却见赵庭嘴角一翘，伸出那只红肿的小手，指向一旁神游天外的李怀玉。
“太傅不妨问问他，他若是听懂了，我便认罚。”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怀玉身上。
李怀玉缓缓睁开眼，迎着褚明远那审视的目光，又看了看赵庭眼中狡黠的笑意，坦然地摇了摇头。
“回殿下，奴才……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此言一出，赵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放肆！”
褚明远勃然大怒，手中茶杯重重往石桌上一顿，茶水四溅！
“你一个身份卑贱的阉人，也配听老夫讲圣人之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他须发皆张，指着李怀玉的鼻子破口大骂，“昨日之事，老夫也听说了！不过是侥幸杀了个刺客，便敢在东宫如此张狂！似你这等心狠手辣、目无尊长之辈，他日必为祸乱宫闱、残害忠良的奸佞！”
【叮！天道选择系统触发！】
【选项一：忍气吞声，磕头认错，承认自己愚钝卑贱。奖励：安慰奖，下品灵石x1。】
【选项二：当庭反驳，直斥其非，维护自身与宦官群体的尊严。奖励：《血魔心法》第四重功法！】
李怀玉的眼神骤然变冷。
他本不想与这老匹夫计较，但对方竟敢如此羞辱于他。
更重要的是，系统的奖励……太诱人了！
“我选二。”
李怀玉心中默念，随即上前一步。
“褚太傅此言差矣。”
他微微躬身，姿态谦卑，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
“昨日为护卫殿下，内书堂、司礼监共有二十七名太监惨死于刺客刀下，他们也算忠良否？若在太傅眼中，我等宦官皆是奸佞，那这满朝文武，又有几人敢为殿下、为陛下舍生忘死？”
“至于太傅所讲的治国大道……”
李怀玉讥讽一笑，“恕奴婢愚钝，只听出妥协与分权四字。殿下乃未来储君，不学帝王心术，不学权谋制衡，反而去学这些文臣自保自利之术，若真听了您的，将来恐要走上歧途，将这大明江山，拱手让人！”
“你！你！”
褚明远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李怀玉的手指都在哆嗦。
赵庭则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她从未想过，一个看似普通的小太监，竟敢当面顶撞权势滔天的太子太傅，还说得如此……如此让她解气！
“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阉竖！”
褚明远怒极反笑，“咱家总算明白了！你根本不是什么忠义护主，你分明是曹魏源那阉贼派来的东厂奸细！意图蛊惑太子，颠覆我大明江山！”
他猛地一甩袖袍，厉声嘶吼。
“来人啊！护卫何在！给咱家将此獠拿下，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周围的几名先天护卫闻声而动，锵然拔出腰刀，寒光闪闪，瞬间将李怀玉围在中央。
李怀玉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反而发出一声冷斥。
“放肆！此乃东宫，太子殿下在此！褚太傅是何身份，也敢在殿下面前发号施令？！”
他声若洪钟，“尔等身为东宫护卫，职责是护卫太子周全，何时成了太傅的私兵？莫非在你们眼中，太傅之命，竟大过太子殿下？！”
此言一出，那几名正欲动手的护卫顿时浑身一僵，动作凝固在了半空，面面相觑，进退两难。
【叮！任务完成！】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血魔心法》第四重！】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众人皆被李怀玉这番胆大包天的话语给震住了。
赵庭心中大呼痛快，但小脸上也浮现出担忧。
这小太监胆子是真大，可褚明远毕竟是三朝元老，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褚明远气得几欲昏厥，他指着李怀玉，用尽全身力气咆哮。
“一群废物！还愣着干什么！给咱家乱棍打死！打死这个妖言惑众的阉竖！一切后果，老夫一力承担！”
这一次，护卫们不敢再犹豫，举起刀鞘便要砸下。
李怀玉眼中，一缕森然的杀机一闪而逝。
他已经动了杀心。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瞬间——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一道尖锐悠长的通传声，自宫门外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