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蒋福满,便已是如此恐怖。
那能让他俯首帖耳的大督主,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二督主,又该是何等惊天动地的存在?
盛安面色阴沉。
先皇平庸懦弱,导致大明王朝风雨飘摇,他筹谋半生只为了取代这个废物。
如今西厂这三个怪物宛如高山,将他死死阻隔在外。
再加上赵庭并非庸主,计划只能暂时搁置了。
但这个位置,他绝不会放手!
深吸一口气,敛去眼中所有的不甘,对着龙椅上的赵庭深深一揖:“陛下圣明,是臣等愚钝,误会了蒋公公。”
“无妨。”
赵庭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既是误会,解开了便好。盛爱卿,三万锦衣卫的整编,就由你与蒋公公共同负责,务必在半月之内,让他们形成战力。”
“臣,遵旨。”盛安再次躬身,心中却是一沉。
共同负责?
这是要让他,给一个阉人做副手!
离开御书房,走在长长的宫道上,三人跟在盛安身后,气氛压抑得可怕。
“义父!”
终究是白蕊忍不住,她银牙紧咬,俏脸上满是不忿,“我们为何要怕那些阉狗!一个蒋福满,就让我们对陛下低头了吗?那西厂定是包藏祸心!”
“住口!”盛安脚步一顿,低声呵斥。
如今西厂如日中天,皇都满是眼线。
一个不慎,无心的怨言也会将他们推入深渊!
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领着三人匆匆回到了龙鳞山庄。
书房内,连心斩为盛安沏上一杯热茶,而白蕊依旧气鼓鼓地站着,显然无法接受今日的憋屈。
盛安没有再责备她,只是从袖中摸出一份用蜜蜡封存的密报,扔在了桌上。
“自己看。”
白蕊狐疑地拆开,与连心斩一同凑上前去。
只看了第一行,两人的呼吸便陡然一滞!
“九月初三,蒋福满单人一剑,尽斩妙安堂三百七十二名高手于落霞山,堂主宋青石,死。”
“九月初五,蒋福满赴江南,一夜之间,八大通敌皇商束手就擒,尽数家产充入西厂内库。”
“九月初七,京城粮价飞涨,蒋福满开西厂粮仓,以市价三成售粮三百万石,稳物价,安民心。同时购入草药无数,施舍万民……”
密报上的每一条记录,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白蕊和连心斩的心头。
这桩桩件件,或狠辣无情,或雷厉风行,或心怀万民……无论哪一件,都足以名动天下!
这等功绩,与他们印象中那些只知在宫中争权夺利,阴险歹毒的腌臜阉狗,简直判若两人!
“这……这定是他的阴谋!”白蕊的声音有些干涩,“他这是在收买人心,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
盛安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他在御书房内,对陛下的恭敬不似作伪。何况……那位二督主当时就在殿内,你觉得,他有胆子在那种人物面前欺君罔上?”
“那位二督主……”连心斩终于开口,他素来沉稳,此刻眼中也满是忌惮,“她究竟是谁?竟能一言便压制住蒋福满。”
盛安放下茶杯,以手为笔,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两个字。
东方!
白蕊如遭雷击,娇躯一颤,美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东方不败?!那个杀人如麻,亦正亦邪的女魔头?!陛下……陛下怎么敢让这等人入宫,还封为西厂二督主?她若对陛下不利……”
“她不会。”
盛安斩钉截铁,“至少现在不会。无论是蒋福满,还是东方不败,如今都只是陛下手中的刀。他们的恭敬,并非只对陛下,更是对那握刀之人。”
“真正可怕的,”盛安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宫墙,“是那位我们素未谋面,却让这两人甘心臣服的……西厂大督主!”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管家急促的通报声。
“侯爷,宫里来人了。”
片刻后,一名小太监躬身立于书房门口,尖细的嗓音不卑不亢。
“奉二督主口谕,请白蕊姑娘即刻前往西厂一叙。”
白蕊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看向义父。
盛安的眼神沉静如水,待太监走后淡淡说道:“去吧。以她的身份和武功,若真要对付你,何须用这等伎俩。”
白蕊贝齿轻咬红唇,终是点了点头:“是,义父。”
她本以为,西厂之地,定是阴风阵阵,邪气弥漫。
可当她真正踏入这片曾经的禁地时,却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了。
校场上,数千名卸去飞鱼服,换上劲装的锦衣卫,正随着统一的号令修炼着金刚不坏神功。
“喝!哈!”
呼喝之声,如龙吟虎啸,震彻云霄!
数千人气血合一,竟在校场上空凝聚成一片淡金色的气血狼烟,冲天而起,磅礴的气势甚至引得风云变色!
而校场四周,那些身着西厂番役服的太监们,个个精神抖擞,面容肃穆,眼神锐利,再无半分宫中的谄媚与阴柔。
如今严明的风气,哪里是什么阉人巢穴。
与大明的精锐之师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这一切改变,都是源自于大督主的铁血手腕!
就在她心神激荡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负手走来。
“白蕊姑娘,让你久等了。”
蒋福满脸上挂着和煦的笑,仿佛御书房内的杀机毕露只是白蕊的错觉。
他客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亲自为她引路。
“二督主已等候多时,这边请。”
这番礼遇,让白蕊对他的印象再一次改观。
难道真的是对阉人的成见,让他们错怪了蒋福满?
穿过重重守卫,蒋福满将她带到一处极为雅致的别院前。院内梅香浮动,与西厂整体肃杀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前停下,恭敬地躬身行礼。
“启禀二督主,白蕊姑娘到了。”
话音落下,那扇红木房门,竟无风自开,悄无声息地向内弹开。
白蕊只觉得眼前光影一错,一股无法抗拒的柔和力量将她轻轻一卷。
天旋地转之间,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下一瞬,脚已踏在坚实的地面上!
鼻尖萦绕着一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暖香,眼前是一片暖玉般的柔和光晕。
她,已然身处一间暖色暖香的闺房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