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雪敲敲学舌铃：“前辈，在吗？”
慕辰的声音立刻响起：“师妹，我在。”
“旧城的主簿是很厉害的人吗？”
“傀儡，一支听话的笔罢了。”
“哦，好，你听我说，今天我在城外摆摊，他家养的两个狗腿子冲我汪汪叫，要白抢我的东西，我就教训了他们一顿，一个已经趴地上了，还有个去告状了，不会影响到你吧？”
“不会影响到我，”慕辰关切问她，“不过，你没事吧？我让任庆去找你？”
“别别别，但得麻烦你个事，派几个人过来，保护下那个趴地上的狗腿子，我怕我一离开，他就得让那些凑热闹的人捅黑刀搞死。”
“呵呵，你倒是变善良了？”
林初雪听出了话里的调侃之意，刚想跟他牙尖嘴利几句，但又想到现在是求人办事呢，便正正经经道：“是啊，受了师兄的教诲，我现在心平气和了很多。但这回可不是我先惹的事，是那俩狗腿子看上了我的猎物，想白拿，这可不能怪我，得怪他们，谁让我打的狼个头大又好看呢，反正真不能怪我。”
说着话时，林初雪环顾四周，发现围观的人还在变多，好像还只增不减，交谈声也嗡嗡作响越来越热闹，仔细一听，原来好多人还等着看她单挑恶势力老大的戏码。
“师兄等我下，别挂。”
“好。”慕辰温声应下。
林初雪看了看旁边呆立的明雪，招呼他过来：“快快快，趁着地上那个还没醒，赶紧踹几脚去，别踹死了就成。”
明雪犹豫地看看她，又看看晕在地上的疤脸：“能行吗？我不会把他踹醒吧？”
“你傻啊，还有那个，”林初雪指指地上沾血的刀把，“醒了就再敲晕他，你多敲几次，敲到后边他醒了也只敢装闭眼了，快快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嗯，好，好像挺有道理……”
明雪快步捡起刀把，走到疤脸身边，但抬脚时却只是轻轻踢了两脚就放下了。
“这样可以吗？”
林初雪扶额道：“用点力，他不会跳起来咬你的。”
明雪便大着胆子又踹了几脚。
“很好很好，就是这个力度，踹，接着踹，我不说停，你就别给我停。”
“啊？噢，好的。”
这事对明雪来说是个甜蜜的烦恼，因为他踹几脚就要停下来看看疤脸醒没醒，没醒就开心地再踹几脚，而这开心像是偷来的一样，很不切实际，他只觉得自己在做一场痛快极了的白日梦。
“师兄师兄。”
“我在。”
“你的人什么时候到？”
“快到了，但你那边太热闹了，不好挤进去。”
林初雪尴尬笑笑：“好，明白了，我等下让人都散开。”
“对了，师妹怎么突然想着去那边呢？”
“一时兴起罢了，路上打死几只狼，感觉扔在路边挺可惜的，就拎着去集市凑凑热闹。”
慕辰好奇道：“你喜欢打猎？”
“还好吧。”
“若是师妹喜欢，改天我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骑着马去打猎，怎么样？正好我有个朋友很擅长骑射，你们应该很聊得来。”他笑着邀请道。
“啊？什么什么？抱歉啊，师兄，我这边太乱了，听不清，改天再聊哈。”
林初雪赶紧敲敲手串，学舌铃停止了颤动，两人的谈话戛然而止。
好险好险，差点就答应了，就是不知道这个信号不好的借口还能在他身上用几次。
人群后方出现骚动，林初雪看不清楚，不知是那老大来了还是慕辰的人来了，便转头招呼明雪赶紧撤退：“走了走了，别踢了。”
“啊？不等他们老大来了？”明雪如梦初醒地停下看她。
“想啥呢傻孩子，见好就收，我们走。”
明雪扔了刀把，把手心的汗搁身上胡乱擦擦，拽紧背篓对她点头。
“散了散了！没热闹看了！都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林初雪驱赶着人群，喊了两圈，人走掉小半，她便拉着明雪转头就跑，找了个人多的方向，两人躬着腰努力钻了进去。
趁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又粗着嗓子喊：“巡逻队的人来了，要抓人了，大家快跑啊！不然来不及了！”
这下众人终于开始动了，不论信或不信，所有人都朝着四面八方逃跑，在混乱飞扬的尘土里一哄而散。
林初雪拉住明雪的胳膊，不紧不慢地往棚屋区的方形跑去，那里流民多，谁也不认识谁，容易混进人群里。
“真有你的，仙人。”明雪跑了一路，喘着气对她竖个大拇指。
“没事，小意思，”林初雪冲他挑挑眉，“怎么样，刚才好玩吗？”
明雪不好意思地笑笑：“像做梦一样，放以前我都不敢想，就是可惜了那几条大狼和四脚蛇，刚才跑得太快，忘了拿走。”
“放那儿是的，就当给他们的汤药费了，至于能不能拿到手里，就看他们老大稀不稀罕这俩瘸腿狗了。”林初雪冷笑几声。
两人并肩走着，混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明雪一开始还害怕追兵追过来，但直到走出三里地了还没人来抓他，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仙人这是从蚂蚁洞回来的？”他试着闲聊点什么。
林初雪扭扭脖子甩甩胳膊：“没，昨天下午就出来了，没在下面多待，就转了俩时辰，快把我绕晕了都。”
明雪想了想，并没有问太多细节，只是笑着看她：“说起来，你这样厉害，可以直接去城里谋个好差事的，城主喜欢你们这些厉害的仙人，在城外摆摊卖东西有点埋没你了，你现在就是……嗯，那个词叫，怀才不遇。”
“昨天晚上有群狼跟着我，我打死了几只，看着扔了可惜，就拿去卖，没想到摆上就被人惦记了。”林初雪只得又把这事解释一遍。
“原来是这样。”明雪挠挠头。
一时无话，两人便绕着这片棚屋区闲逛，有时看了好玩的摊位两人就停下来看看，林初雪不买东西，明雪没有钱了，两人逛完一圈啥也没买。
林初雪问他：“你等会去哪？”
“我么？等会回家编点柳筐，今早刚泡的柳条，脱完皮正好能编。”
“你手真巧啊。”
“编得多了就能拿去卖，换点口粮吃。”
林初雪心中觉得这孩子真是懂事，应该帮一把才行，便笑着看他道：“刚才多谢你站出来，还帮我说了话，我去给你帮忙吧，你家离这远吗？”
明雪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随后听明白了，深麦色的脸颊带着耳朵腾地烧红，手足无措道：“这……我，可是，我家太乱了，还养了羊，出门前我怕它们被偷就牵屋里拴着的，地上都是拉的羊粪蛋子……”
“哎呀，没事，走吧走吧，前边带路。”林初雪拍拍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