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自己做的瞬时传送法阵,在苍灵派的禁地里学来的,施展起来会耗费很多灵力。
连续多次使用会遭到反噬,但却胜在使用之前不用耗费时间蓄攒灵力。
禁术这种东西,林初雪是不想多用的,因此当初把落脚点放在了禁地之中,这里除了她没人敢来。
来苍灵派游荡的都是些心术不正的捡漏之徒,间天山早已被众多仙家宗师用结界封锁,列为险地,若是真快死在里面,是没有名门正派的人会去搭救的,所以谁来这里都会惜命,毕竟死了都没人收尸。
林初雪眼前景象变幻,眨眼间顺利到达禁地。
苍灵派的禁地并非密室,也并非高堂大殿,而是一处宁静的乡间郊外,进入此处便像是踏在了平原之上,与间天山的起伏地势格格不入。
禁地之中无风无雨无日无夜,天空永远是灰蒙蒙的颜色,看久了容易心情不好,所以林初雪很少抬头看天。
她顺着脚下的小路向前走,似散步一般,直到眼前出现一座高墙小院,推门而入。
一眼便知,有人在这里住过,但这里住着像坐牢,肯定不是给掌门住的,苍灵派财大气粗的很,掌门们日常起居也都在望崖楼里待着,身后还跟着几个弟子随时使唤。
但当年除了掌门,又有谁能在禁地里建一座小院住着呢。
林初雪绕过影壁缓缓踱步,不论进入几次,她都会小心警戒。这里没有半点声响,静到能听见呼吸心跳声。
进入书房,她大手一挥,将左边柜子上陈列的小物件全都卷进自己的乾坤袋中,右边则是两柜子书籍字画,零碎得很,于是她将柜子一起收进了囊中。
林初雪四处打量,觉得这里真干净,干净得就剩下墙了,才满意离开。
院里还有一个上锁的房间,她没有去过,门上附有十重结界,她只解开了九重,最后一重难得很,林初雪没有钥匙,开了两年都没解开,可现如今日事发突然,她只能暴力拆开了。
林初雪手中现出黑剑,她用上了五成的灵力,倾注于剑身,抬手蓄力,掀起的气浪震荡起层层浮尘,带着那两扇木门轻微摇晃。
剑身斜曳劈下,木门却没有断裂倒下,如此气势的一击也只是将门轴击歪,无奈林初雪又对着歪斜的门轴来了几下,这才将门放倒。
这么折腾,会有很大的声音,足够吸引别人发现这里来偷袭她,但一切顺利,看来刚才的黑衣人还没有找到禁地的入口。
屋内背光,门倒下后才多了道冷冷的光束,照亮这逼仄的房间。
林初雪放出神识试探,感觉到里面没有魔物和阵法,这才走入房内。
屋内的床上躺着一个人,隆起的薄被下显现出单薄的体态。
不,好像不是人,没有声息,没有灵力,也没有腐烂的气味。
林初雪走近,戒备着用剑尖挑开薄被,才发现床上躺着一具栩栩如生的少年……人偶。
苍灵派以前的掌门,名叫沈图南。
林初雪记得,这沈图南还是原身的师傅,但每次穿越后还没等两人说上话,便宜师傅就死在她的手里了。
他为什么会在禁地藏匿一只人偶?还费尽心思地布下十重结界?
林初雪不得而知,因为这个人偶从未出现在故事之中,上一世也未出现在主角的手中,属于剧情之外的变数。
人偶在这个世界里并不稀奇,但因制作繁琐造价不菲且挑战天理人伦之底线,被正道人士深深厌恶。
它们多是些一根筋的破铜烂铁,只会执行简单的指令,又或将皮囊做得漂亮点,卖于游手好闲的富人玩弄。登不上台面,但又没有多大危害,因此常年流通于黑市,禁而不绝。
就是个吉祥物一样的存在,但这个少年人偶,竟然被人当洪水猛兽对待。
不会是像电影里一样,被改造成了人形兵器什么的吧。
林初雪凝重地退后两步,不知该不该把人偶扔进自己的乾坤袋中,这东西肯定不正常。
少年人偶双手勾拢搭在腹上,一头乌黑的秀发被仔细拢好散在枕旁,雪白的脸颊被门外的微光照得有些阴冷,像具等待入殓的尸体,全身上下与人没有多大区别。
只有眼睛被三指宽的黑布蒙住,缠了厚厚几圈又打上死结,像是不准备摘下似的。
万幸的是,它暂时还不想暴起下床占领世界搞破坏,目前还在静躺,身上的青色薄衫整洁熨帖,没有任何动作。
林初雪左右看看,这房间并没有被翻箱倒柜,地上也没有散落的人偶零件,就这张床而已。
人偶的眼睛应当有问题,但它被安稳地放置着,不像是随意丢在这的。
布下十重结界需要耗费数月心力,吃饭的空儿就够换眼睛,那就是故意给蒙住了。
唔,直接连床一起塞进乾坤袋里吧,反正人偶憋不死,躺着还挺像个睡美人。
想到这里,林初雪扬起手掌,特地给人偶打上更加复杂的标记,反手她又将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起收下,便离开房间继续洗劫禁地。
不一会,禁地已经被林初雪搬空,不能带走的也被她又砸又劈付之一炬。
火舌卷滚着高温气浪将小院吞没,浓浓黑烟升腾翻涌。
林初雪牙齿虚咬着新木丸,防止有人忽然闯进禁地。她站在不远处观察着火势,时而添一把火,时而扇一阵风,直至这院子里一切燃烧的事物都成为灰烬。
究竟要抛弃多少昨天,今日的脚步才能变得轻快?
她无暇思索,她必须立刻赶往下一地。为了未来,林初雪必须先找到男主。
男主的童年是在塞城度过的。
这是个没人管的戈壁小城,由逃兵和各路难民建立,后来靠黑市带动发达起来的,仙、魔、人同居于一处,个个都是追名逐利之徒,坑蒙拐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在这里,混乱和机遇各摊一半,虽然烂钱好赚吸引无数投机者进城,但拳头不够硬的去了也是挨剥削的份。
治理这么一群狠人,自然要有铁腕手段,除去的每年都会更新的强硬律法,必要的流血暴力也不能缺少。
面对超高的打手小弟报废率,塞城城主每年都要不问出身地撒钱招收新耗材,因此不少亡命之徒都将塞城视为自己唯二的归处。另一处是不可丈,那是魔修的大本营。
而嗅到机遇的司月楼曾提出可自费驻人庇护塞城,但是黑市的商品名单需要给他们过目,以便提前买走想要的宝物。一开始双方有来有往,但后来又因为司月楼想出人驻扎灵石矿,谈崩了,财大气粗的城主最讨厌外人觊觎他的聚宝盆,立刻带着小弟们将司月楼的人轰出城门,扬言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几日后,林初雪准备妥当,找到了去往塞城的商队。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了半月,沿途的景色逐渐寡淡而荒凉,茂密的绿树逐渐变为低矮的草丛,目下所见皆是碎石沙土与湛蓝的辽阔天空。
“桃姑娘,前边就是北亭河,顺着河朝北走,你就能到塞城了。”领队稍紧缰绳,健壮的高马乖乖停下脚步,他粗粝的手遥指远波光粼粼的流淌窄河。
飞扬的尘土缓缓沉降,身后的一众也停下鞭子,马车减速缓停,还有些看热闹的人掀开布帘,探头瞅着他们。
日头太大,林初雪舔舔干燥的唇角,热情笑道:“行,多谢大哥这一路的照顾了,那这样,我们塞城见,到时候请你喝酒吃肉!”
“哪里哪里,是我怠慢了,”领队抚摸着马鬃毛,无奈笑笑,“要不是事发突然,在下一定亲自护送桃姑娘到塞城。”
有个汉子骑马过来,行礼抱拳:“大哥,那我先进城去叫人了,别忘了在约定的地方碰头。”
“去吧,一路小心。”领队目光坚毅地与他对视。
汉子郑重点头,扬起马鞭奔往塞城的商会。
路途原本很顺利,但半路遇到自家的兄弟商队,被贼人抢得七零八落的,向他们求救。
领队一路上救助伤者搜寻货物,但还有十几号人和大半的货物丢失不见。
商队里都配有护卫,路线也固定,也不免还是会遇到些敲诈勒索的。即使如此,给点好处也就走过场打发了。
再横的也不敢梗着脖子太过分,聪明的土匪们也知道不能干竭泽而渔的事儿。
但这一次,是往杀人越货上搞的,幸存者们回忆,说对方一开始还好说话,打发点好处就吆三喝五地撤走。
可没走多远商队就又中埋伏,刚离开的强盗也杀了回来,正好包抄,这做派不像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散盗,更像早早等好了的。
这些盗贼破坏“规矩”,该敲打敲打,到了北亭河就有塞城的巡逻队了,领队算是勉强将林初雪送到了塞城的范围,于是就迫不及待想带着人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