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对方面前,她抬起右手,低头咬破了自己的指尖。
“嗤”的一声轻响,皮肤破裂,一滴殷红的血珠立刻涌了出来。
血珠在指尖颤动,反射着阳光。
旋翊盯着那只流血的手指,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他的目光从血珠移到池菀脸上,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池菀举着手,仰头看着高出她一大截的旋翊,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你蹲一下行不行?”
她晃了晃手指。
“这么高,我的血怎么滴得上去?”
此刻,他的鼻尖几乎碰到了池菀的额头,距离近得令人窒息。
他身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海水味,咸涩中带着清凉,又夹杂着些许药草的清香。
突如其来的近距离让池菀的心跳猛地一颤。
她的脸颊迅速发烫,从耳根一直烧到脖颈,连耳朵尖都悄悄染上了红色。
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一步,却发现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这家伙,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唇色是淡淡的粉。
明明是个能单挑绿阶猛兽、实力深不可测的狠角色,却偏偏生了一张让人看一眼就会失神的脸。
那样的容貌,仿佛天生就是为了蛊惑人心。
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能轻易搅乱别人的呼吸。
池菀心里疯狂提醒自己。
“他是反派!他想杀我!他是反派!”
可越是这样告诫,心脏就越不听使唤地跳得厉害。
总算,她咬紧牙关,硬生生把那乱跳的心压了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一冷,迅速移开视线。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却还是稳稳地抬了起来,指向他胸前那枚淡紫色的兽印。
“别动,开始了。”
一滴鲜红的血珠顺着她的指尖缓缓凝聚。
最终不堪重负般落下,砸在那淡紫色的印记中央。
就在血珠触碰到印记的瞬间,一道微弱却清晰的光芒骤然亮起。
几秒之后,那道光缓缓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池菀收回手,指尖的伤口仍在渗血。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
随即抬起头,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
“第二次了。明天最后一次,说好的三次,不会少。”
旋翊慢慢站直了身子,依旧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却没有离开她半分,始终静静地停在她的脸上。
他看得清楚,她先是一瞬脸红,接着便强行克制自己,脸色渐渐褪去,努力装作若无其事。
她在想什么?
为什么表情变来变去,一会儿羞窘,一会儿强装镇定?
按理说,离解契又近一步,这本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可此刻,旋翊的心里却莫名地空落落的。
那股空虚感悄无声息地蔓延,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给旋翊滴完血后,池菀低头看了眼自己还在流血的指尖。
血珠沿着指缝缓缓滑落,在地面溅出点点暗红。
她皱了皱眉,心想伤口反正已经破了。
多滴一次也省不了一刀,何必下次再割?
不如现在一次性解决,还能省点力气。
她抬着手,径直朝欧言走去。
欧言还站在原地,双手垂在身侧,眸子里的情绪尚未完全散去。
方才看着她为别人滴血时那副专注认真模样,他心口就隐隐有些发紧。
可还没等他理清那份复杂的心情。
下一秒,她却举着染血的手指朝自己走了过来。
血珠顺着她的指缝慢慢往下淌,落在青石地面上,发出极轻的“嗒”声。
“快点,蹲下!我给你滴。”
欧言脸色一变,不是因为恐惧,也不是想躲。
而是彻彻底底地愣住了,瞳孔微缩。
他本来以为,她说“下次滴”,不过是随口应付的一句话。
可他从没想过,她真的会记着。
更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主动走过来。
他没动,也没蹲,反倒低下了头,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
拇指摩挲了一下她受伤的指头,忽然俯身,竟用舌尖轻轻舔过那道细小的伤口。
温热的触感一下子袭来,池菀整个人当场僵住。
她怔怔地看着近在眼前的欧言。
那张平日冷冰冰的脸,眼下睫毛低垂,认真舔着她伤口的样子,和平时反差太大。
那一瞬间,他不再是那个冷漠疏离的欧言,而是一个愿意低头为她处理伤口的兽夫。
“你……”
她猛地惊醒,脸刷一下烧红,赶紧抽回手。
可欧言的神情依旧平静。
她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是疗伤的一种秘术?
该不会……有吸血的怪癖吧?
这个荒唐的猜测一冒出来,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可联想到那些传说中古老部族的神秘习俗,又觉得未必不可能。
毕竟在这片荒原上,什么都可能发生。
她又瞪了几秒,见他神色如常,这才勉强稳住心神,开口解释。
“昨天你帮我治伤的时候,我答应过要给你滴血的……”
说完这句话,她下意识抿了抿唇。
话还没说完,欧言就轻拧眉头打断她:“不用。”
不用?
这是不要了?
还是不用这下给?
她心里咯噔一下,思绪再次翻腾起来。
可看着欧言那副淡然模样,她终究没敢再追问下去。
她刚想问,忽然一个人影走过来。
在她面前单膝蹲下,硬是把这尴尬的气氛搅散了。
是颜坞。
池菀下意识低头,目光立刻被他手上那双鞋吸引了。
那是一双女式短靴,样式简约却不失精致,刚好能护住脚踝。
小巧精致,是用兽皮做的。
皮革呈现出淡淡的灰褐色,表面泛着柔和的哑光。
她甚至能看到针脚处留下的细微凹痕。
那是长时间手工缝制才会有的痕迹。
整双鞋没有使用任何金属扣件,全靠内部暗扣固定,设计巧妙,兼顾美观与实用。
那花纹有点眼熟,仔细一瞧,竟是巨鳄蟒的皮。
更难得的是,这种蛇皮经过特殊处理后,不仅轻便透气,还能防潮抗腐。
她倒是有一双兽皮靴。
可太厚实,这种天气穿起来闷得脚出汗。
荒原上的传统观念中,雌性大多负责后勤与辅助工作,很少需要长途跋涉。
所以许多女性根本不需要准备太多行走用具。
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不爱穿厚重靴子的习惯。
没想到颜坞居然偷偷剥了鳄蟒皮,给她做了双新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