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陈飞爬了起来。
灶房里,赵春梅正蹲着吹火,锅里照例是寡淡的菜汤。见陈飞起来,问:“又出去?”
“嗯,”陈飞舀水洗脸
“去镇上看看大丫姐。她怀着身子,咱也没啥能拿得出手的,我就去露个脸,说说话也好。”
赵春梅动作顿了顿:“别空手去,好歹拎把野菜。也别在她家吃饭,人家也不宽裕。”
“知道了。”
陈飞从墙角拎起个旧背篓,里面垫了块破布,看起来空荡荡的。他出门时,特意从院墙根薅了几棵野葱塞进筐里,做做样子。
走出院门,听见隔壁墙头“哎呦”一声。
王婶儿探着半个身子,往他背篓里瞄:“狗蛋又出去发财啊?这回是啥好活儿?也带带俺家你兄弟呗?”
“婶儿说笑了,我能有啥活儿。去镇上看看我姐。”
“看姐啊——”王婶儿拉长了声音,阴阳怪气,“空着个背篓去?你姐那儿是有金山还是银山,能给你装满喽?”
陈飞懒得跟她纠缠:“就是点儿心意。”说完加快脚步走了。
身后还能听见王婶儿:“哼,装啥装!指不定又去哪儿搞歪门邪道!吃独食烂肠子......”
看来王婶儿昨天没占到便宜,今天是盯上他了。得尽快想个长久之计,老被她这么盯着,早晚出事。
去镇上,陈飞没走大路,专挑偏僻小道。一边走,一边盘算。
张鹏举那边的关系不能常用。采购员的活儿倒是时间自由,能到处跑,但那是正式工,没点门路根本挤不进去。自己这名声,难。
要不,跟大队长说说,去公社当个临时工?送信、打杂都行,好歹有个由头外出。不过也得等机会。
眼下,还是得先去黑市,把手头这点东西倒腾出去,换点实在的。
快到那废弃砖窑时,陈飞闭上眼,唤出系统界面。
储物空间里,昨晚换的东西安安静静地躺着。
用布盖着手,心念一动,那包用油纸裹紧的一斤白糖最先出现在背篓里,接着是三条肥皂、五盒火柴、一斤散装白酒、一包经济烟、一斤粗盐,最后是那包用草纸包好的鸡蛋糕。每样东西都自动换成符合这年头的特征。
东西一样样拿出来,重新背好背篓,拉低帽檐,猫着腰朝砖窑摸去。
今天黑市气氛似乎更紧张些,人少,交易速度更快,偶尔有目光扫过他的背篓。
陈飞照旧找个背风的角落蹲下,把背篓拉近,露出里面东西的一角。
先是一盒火柴被人用五分钱换走。接着是盐,一个老太太用一小卷破旧的白线加上两毛钱换了一斤。
肥皂是抢手货,刚露角,就被穿着工装的男人盯上。
“咋换?”
“一块二,或者等值的票证。”陈飞压着嗓子。
男人皱眉“工业券行不?”
“行。一张工业券抵五毛。”
男人磨蹭半天,掏出两张有些磨损的工业券,又添了两毛钱,换走一条肥皂。嘴里嘟囔:“妈的,比供销社贵一倍...”
陈飞没吭声,心里冷笑,供销社你有票也得排得上队才行。
散装白酒的香味引来了两个老酒鬼,争着要。最后被一个出价一毛五一两的全包了,一斤酒换了一块五毛钱。陈飞捏着那沓毛票,感觉值。这玩意儿系统里便宜,黑市上却金贵。
经济烟也紧俏,一包被一个干部模样的人用半斤粮票换走。
最后就剩白糖和那包鸡蛋糕了。
白糖他没敢全拿出来,只露了个小角。很快,一个瘦弱女人蹭过来,盯着那油纸包。
“...糖?”她声音发抖。
“嗯。一斤。”
“...咋换?”女人咽了口唾沫,手有点抖。
“三块。或者全国粮票,布票都行。”
女人眼圈一下子红了,哆嗦着手从怀里摸出个小手绢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几张毛票和一枚小小的、发暗的银戒指。
“我...我就这些...孩子病了好久,嘴里没味,就想点甜水...求求你...”
陈飞心里不是滋味。手指碰了下那戒指。
系统提示:“检测到物品:银戒指(旧,约5克)。价值:12闪购币。”
不值。但看着女人那眼神,又看看那戒指,咬咬牙。
“行吧。”陈飞接过那小卷钱和戒指,快速把一斤白糖塞给女人,“快走!”
女人连声道谢,把白糖搂在怀里,快步走了。
陈飞把戒指回收,闪购币加了12。
最后是那包鸡蛋糕。陈飞犹豫了一下,没卖。这是给大堂姐准备的。
背篓几乎空了,怀里多了沓毛票、一些零碎票证和那张半斤粮票。
算下来,今天这趟,刨去系统成本,净赚差不多十块钱和一堆票证。
值了!
收拾好背篓,立刻离开。
走出老远,才把背篓里垫底的破布重新铺好,把鸡蛋糕放在最下面,上面盖上那几棵蔫了的野葱。
看看日头,还早。陈飞决定真去供销社找大堂姐陈大丫。
到了供销社,正是忙的时候。陈大丫挺着微隆的肚子,穿着宽大的旧罩衫,正费力地帮顾客拿东西。
看到陈飞,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点笑:“狗蛋?你咋来了?”
“姐,我来镇上办点事儿,顺道看看你。”陈飞把背篓放下,“娘让我给你捎点野葱,味儿冲,闻着开胃。”
陈大丫凑过来看看那几棵歪扭的野葱,笑了:“难为婶子还惦记我。我这阵子就爱吃点有味儿的。”她说着,下意识揉了揉腰。
陈飞趁旁边没人注意,飞快地从背篓底层掏出那包鸡蛋糕,塞进陈大丫围裙兜里,压低声音:“姐,这个你藏着吃,补补身子。”
陈大丫一摸那油乎乎的纸包,脸色就变了,想往外拿:“这不行!这太金贵了!你拿回去给小满吃!”
“家里有。”陈飞按住她的手,“姐,你怀着娃呢。我现在...我现在能弄点吃的了。你别声张。”
陈大丫看着弟弟,最终还是把纸包往兜里深处塞了塞,哽咽:“...狗蛋,你...你可别犯傻...”
“我知道。姐,你放心。”
“我走了啊,你忙。”
离开供销社,陈飞背着空背篓,心里盘算着下一步。
王婶儿那边是个雷,得尽快排掉。最好能找个由头,让她闭嘴,或者让村里人不信她的话。
工作的事也得抓紧。采购员暂时不想了,目标太大。也许...可以跟大队长提提,以后专门给队里跑腿送信?或者借口学木匠、学泥瓦匠,需要外出找活儿?
一边想,一边快步往家走。
刚拐进村口,就看见几个婶子聚在大槐树下嘀嘀咕咕,看见他过来,声音立刻低了。
陈飞无语,王婶儿的嘴,果然没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