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市医院。
荣教授挂着呼吸机仰躺在病床上。
病房里满是来探病的校领导、熟识的同事和他的学生。
“荣教授,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学校的事情您不用担心。”校领导握着荣教授的手。
荣教授微微点头,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最后面的一个年轻男人的脸上。
那人刚跟荣教授对上了视线,便心虚的移开,垂在身侧的手不安地拽着衣服下摆。”
这时,敲门声传来,众人回望过去。
“打扰一下。”老许站在病房门口,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我是南城市和平区第一支队的许川,关于南大的案件想问荣教授几个问题。”
听见这话,那年轻男人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他默默吞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老许立即捕捉到了这一幕,锐利的双眼如鹰一般锁定了那个年轻男人。
荣教授缓缓张开嘴,声音有些干涩沙哑:“那晚的事情我不太记得了。”
“同志,荣教授刚清醒没多久,这一次又是伤到了头,你要不要问问小诚?”一个校领导对着人群后头的年轻男人招了招手,“小诚,你是荣教授的学生,还是第一个发现荣教授出事的人,你来跟警察同志说说看。”
人群后头,名叫小诚的年轻男人心里一咯噔,之后才开口说:“我知道的事情都已经跟之前的警察说过了。
我本来是想去跟荣教授请教毕业论文的事情,结果一到那里我就看见荣教授躺在地上。
桌上地上特别乱,我……”
“这些事情我已经在笔录上看过了。”老许打断了小诚的话:“你是荣教授的学生?”
“对。”小诚点了点头,“荣教授是我的恩师,我本科就是荣教授的学生,现在就读研三。”
“小诚一直勤工俭学,他不仅是荣教授的学生还是荣教授的得力助手。”
“是啊,荣教授对小诚很好的,小诚家人的工作就是荣教授介绍的吧?”
“没错,真不知谁这么坏,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
大家越说越气,实在想象不到怎么会有人对一位在工作岗位上勤勤恳恳的老教授做出这样的事情。
小诚听见众人的话,点了点头接话说:“是啊,多亏了荣教授一直关照我,不然我学费都凑不齐,我……”
老许再一次打断小诚的话:“你家人的工作是荣教授介绍的?这件事在笔录中并没有相关记录。”
“我是觉得这件事跟荣教授受到袭击的事情没有关系,我就没说。”
“方便问一下经由荣教授介绍工作的是你哪位亲戚吗?”
“是……”小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敲门声打断。
“刘诚是哪位?”门外站着两个穿着警服的执法人员。
“我是。”小诚看向两人。
“蔡珊是你什么人?”
“是我母亲。”
“蔡珊涉嫌给雇主的孩子投毒,现在已经被我们逮捕,麻烦你配合调查。”
“!”刘诚听见这话,冷汗一瞬间就被激出来了,“不、不可能的,我妈她……”
“投毒?”荣教授挣扎着要起来,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声音颤抖,“是小武吗?小武他……我、我是荣小武的爷爷,小武……”
“老人家不用担心,荣小武及时送医治疗,目前只是有点营养不良。”一位警察赶紧安抚荣教授的情绪,“医生会照顾好他的,请您放心。”
听见这话,荣教授才松了口气,脸色苍白难以恢复。
“经由荣教授介绍工作的亲戚是你的母亲蔡珊,而蔡珊给自己雇主的孩子投毒,也就是荣教授的孙子荣小武。”老许看着刘诚面色一沉,“说!你为什么要袭击荣教授!”
“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刘诚赶紧摆手,他迎向众人看向他时那震惊的眼神大声辩驳,“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不可能的,我妈在荣家两年了一直尽心竭力的,我也特别感激荣教授。
再者说,荣教授丢失的是非常重要的研究文件,我、我要这个也没用啊,我没有动机的,我……”
“是延毕的事吧。”荣教授的声音传来,有气无力带着虚弱,“你的毕业论文根本不是你自己写的,而是用AI生成的,各项数据问题很大。”
“不是的,只是个论文而已,我怎么会……”
“是啊,只是个论文而已,你怎么会呢?我也想不通。”荣教授看着刘诚的眼神满是失望。
他想不通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是怎么一夕之间变成了一个恶魔的。
“我看你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给你妈介绍工作,也给你一个能够勤工俭学的机会。
平时学校有什么研讨会我都带着你,就希望你能多一些机会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也能好好照顾你妈”
“荣教授,真的不是我……”
荣教授望着刘诚那张脸:“你逃跑的时候撞开了柜子,玻璃反光,我看见了。
刚才没说,只是想再给你最后一次能够自首的机会,只是我没想到……”
他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善心,会害了自己的孙子。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你能毁了我?”刘诚听见荣教授的话,知道自己今天已经没有退路了,便也不装了,“你给我妈介绍工作的事情是怎么传出去的你心里没数?
踩着我们母子的尊严当你的老好人,荣誉教授,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说什么论文抄袭,什么数据造假,说到底你就是觉得我是个好用的廉价劳动力!
你明知道我找工作那么难,我连轴转,好不容易才拿到offer,你不让我毕业,你就是要毁了我!”
“所以你的论文是怎么来的?”老许看着刘诚。
“哼。”刘诚没有回答老许的话,只是将嘴角向下撇了撇,“反正不管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刘诚,你怎么能这么做?”众人震惊地看着刘诚。
“是啊刘诚,荣教授对你多好了,你怎么可以这样!”
“他这么大的岁数,你怎么下得去手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语气中满是愤怒。
“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们又比我强多少?
你,上次你说像他这种人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老不死,研究来研究去,不过是在浪费实验经费。
你,上次你把你奶奶亲手做的酱菜送给他,他说这种高盐、亚硝酸盐超标的东西就不该吃的时候,你不也在背地里骂他脑子有病吗?
还有你,你那次在实验室迟到二十分钟被他指着鼻子骂没有时间观念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他就是个该死的老顽固!
你!你!还有你!”
刘诚伸出手,一个一个的指过去。
被刘诚指到的人,皆是脸色一变,面露难堪。
“你们哪一个没骂过他,哪一个不盼着这个老东西死,现在都在装什么正人君子呢?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们比我强多少?
一个个的……”
刘诚还没说完话,一副银手铐就挂在了他的手腕上,随着“咔哒”一声,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