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剑宗虽没落，但测试石这样寻常的东西还是有的。
山谷中空地一侧，一块半人高的灰黑色测试石被搬了出来。
表面粗糙，布满岁月侵蚀的痕迹，是常见的下品测灵石。
虞临渊指尖引动一丝极细微的灵力，引导着：“来，把你的手掌贴合上去，稳定地输出一丝灵力即可，它会自行引导探测。”
虞情依言，将白皙的掌心贴在了冰凉粗糙的测试石表面。
她闭上眼，尝试引导体内充实而汹涌的灵力。
起初毫无动静。
就在虞临渊不解，以为测试石因太久未使用而失效时——
嗡！
灰扑扑的测灵石内部猛地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强光！
下一瞬，五道绚烂无匹、凝练到实质的光柱自测试石顶端冲天而起！
灿金如烈日、青碧似深海龙影、湛蓝若纯净玄冰、赤红燃尽苍穹、厚重如万里玄黄大地！
金、青、蓝、赤、黄的色彩分别对应着金、木、水、火、土，几个灵根属性。
五色光柱直冲云霄，光芒穿透了山谷上空的云雾。
“天……天呐……”池鹤张大了嘴，下巴几乎要掉在地上，拽了拽云悠的衣袖：“四师妹，你掐我，你掐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五系俱全！
甚至每一系的灵根品质，竟都是登峰造极的极品之质！
不仅是无上剑宗的众人惊愕，就连虞情自己都许久没能回过神。
不是合欢宗测出的劣质？！
五色的光辉映照在虞情有些呆滞的脸上。
她从未听说过，灵根品质还能改变的。
虞临渊终于从那巨大的冲击中缓过神来，狂喜从心底喷涌而出。
不是因为女儿有天赋能给宗门带来什么，而是——他的女儿！他和烬雪的女儿！
是天赐的璞玉，是受天道垂青的无上之资！
“哈哈哈哈！！”虞临渊猛地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笑声震得山谷轰鸣，连远处的树林都惊飞一片鸟雀。
“父亲……”虞情看着他那副狂喜的模样，没忍住开口：“五灵根不是最低劣的灵根吗？”
不等虞临渊回答，池鹤瞪大了眼：“小师妹，谁告诉你五灵根低劣了？”
“单灵根修炼速诚然快，但若要真比起来，同样是元婴修为，单灵根的元婴后期修为绝对不是多灵根元婴中期修为的对手。”
“师父就是金、火、土三系灵根，当初被他斩杀的那两个元婴后期的高手，都是单灵根修士。”
虞情微微张嘴。
从小就被灌输着多灵根低劣的思想，这样的言论，她还是头一次听说。
看着她震惊的模样，池鹤很是满意，拍拍胸脯，又指了指周围的几人：“大师姐、四师妹……我们都是多灵根。”
直至回到洞府，虞情心中的波澜依旧无法平息。
与她一般无法定下心来的，还有虞临渊。
入夜，他独自伫立在宗门的最高处，俯瞰着沉睡在夜色中的山谷。
一道沉稳的男声在他身后响起，打破了夜的寂静：“想好了？”
虞临渊并未回头，只是握紧了栏杆：“没有。”
来人缓步上前，与他并肩而立。
正是教池鹤阵法的无上剑宗长老夏阳，虞临渊的生死至交。
他面容约四十，气质内敛，目光投向远处虞情洞府的方向，带着些许的笑意：“你动摇了。”
当初无上剑宗遭难，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往外逃，他却毫不犹豫接手了烂摊子，带着余下的人逃到山谷之中，以阵法作掩饰，一躲就是十几年。
虞临渊颓废的这些年，宗门都是夏阳在代为打理。
“今天念念测出来的实力，我看到了。”夏阳将手搭在栏杆上，笑道：“我们这帮老骨头倒是无所谓，但你确定要一直这样缩在山谷里头？”
“你的女儿，拥有百年、甚至千年难遇的无上资质。”
“这等天骄，难道就困守于此，躲躲藏藏，蹉跎光阴？这是你的怯懦，也是对烬雪和孩子的辜负。”
“……”虞临渊不语，微微低头，半边脸都被黑暗覆盖。
十六年前，他一手创建的宗门遭受重创，怀有身孕的妻子失踪，生死不知。
对于当时的虞临渊而言，这无疑是灭顶之灾。
他当了十六年的懦夫。
在这幽谷中画地为牢，像个惊弓之鸟，用醉意麻痹自己。
夏阳说得对，他是在躲。
可念念，她是烬雪留给他最后的、也是最珍贵的宝藏。
以她的天赋，若他让她继续跟着自己，在这死寂的山谷里，像一株不见天日的幽草般生长，那便是生生折断了她的羽翼，将她囚困在牢笼之中。
他不是一个好丈夫，在妻子需要他时，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带走。
他不能不是一个好父亲。
虞临渊闭上眼，长叹一口气：“你想做什么，就做吧。但是念念，她不能有任何损失。”
“我保证。”夏阳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背手转身，头也没回：“当初你找上我，让我来无上剑宗当长老时说的话你还记不记得？”
“你说迟早有一日，无上剑宗会是东洲、甚至中洲第一宗。”
他的步伐微微停顿：“希望你说话算话，日后当真成了，我可是要当执法长老的。”
虞情在洞府中盘膝坐在蒲团上，身前摊开的是一本泛黄的书页。
这是她在父亲送的镯子里找到的。
那镯子戴在她手上便自动缩小，圈口刚刚好卡在她手腕上。
修炼之际，虞情怀着好奇的心思，将神识探入，结果在角落里找到了这本书。
虞情的目光沉静如水，琉璃褐的眼眸专注地扫过一行行古朴的字迹。
大多是些关于上古修炼体系的零散记录，与当下流行的境界划分颇有不同。
指尖缓缓捻过书页，翻至下一页。
骤然间，她的目光凝固。
这一页的中心，绘制着一幅极其玄奥的阵图。
阵图的核心，并非任何已知的符文标志，而是一片深邃旋转、似有吞噬万物之能的漩涡。漩涡的形态，与她丹田中自行形成、源源不断吸纳灵气的那个漩涡核心，竟有着惊人的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