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阮阮突然就跪下了,梨花带雨:
“姐姐,求你让宴宴救救我儿子,他是个好孩子,真的,只要宴宴愿意捐骨髓给他,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哪怕……哪怕让我离开庭哥哥——”
“呕——”宴追直接弯腰,她被恶心的要吐了。
倒是宴文山反应过来了:“你们从哪里搞到我家宴宴的骨髓信息!?”
霍庭吸了一口气,最终决定说出来:“……我们在她大学门口设了一个献血车……”
宴文山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你说什么?你们……在我女儿大学门口,设了一个假的献血车?”
方女士也抓着宴追:“你好好的跑去献什么血?”
她献血了吗?宴追抓抓脑袋,终于从犄角旮旯里把记忆抓了出来,哦,她献了。
那天阳光挺好,她想着多做点好事攒攒人品,争取期末不挂科……
“那啥……”她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不是说献血多少次,以后自己或者直系亲属就可以优先用血甚至免费吗?我就想着给爸妈你们攒点……”
“宴追!!!”
她话还没说完,两声怒吼几乎同时炸响,男女混合双打瞬间降临!
方莹气得脸都红了,一巴掌就拍在她胳膊上:
“你个缺心眼的死孩子!那种来路不明的车你也敢上!人家给你颗糖你是不是也跟着走啊!你大学念到狗肚子里去了?!气死我了!”
宴文山则是又气又后怕,脸都白了,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你!……优先用血是去正规血站!哪有在大学门口随便上个车就献的!你的安全意识呢!平时跟你说的都当耳旁风了?!”
宴追:“……”
她弱小,可怜,又无助地试图辩解:“我……我看了工作证的……”
方莹&宴文山:“假的!那都是假的!”
虞家一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家庭内部教育现场,跪在地上的虞阮阮甚至忘了哭,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跪着还是该起来劝架。
霍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根本插不进话。
宴文山猛然转过头,滔天的怒火瞬间锁定了霍庭,比之前更盛十倍:
“霍!庭!你们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们这是犯罪!!”
方莹更是二话不说,抄起扫把,劈头盖脸就朝着虞家那一群人抡了过去!
“滚!都给我滚出去!人渣!骗子!一家子黑心烂肺的东西!”
方莹彻底爆发了,此刻她只是一个护崽的母兽。
等大门关上,方莹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身体晃了一下,有些脱力。
宴文山立刻察觉到,手臂稳稳地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大部分重量接过来,靠在自己身上,声音低沉而温柔:
“没事了,老婆,没事了,都赶走了……”
方莹靠着他喘了口气,缓过那阵头晕,但一想到刚才的惊险和后怕,怒火又“噌”地冒了上来。
她抖着手指向那个试图缩小存在感的罪魁祸首:
“你是要把我和你爸活活气死是不是?”
宴追心虚地望天。
这肯定不能够啊妈!全小区谁不知道您方女士的店大名就叫“方小姐的刺与花”?
您自己就是最大最硬的那根霸王花,生命力顽强得能扎穿地心,哪能这么轻易就被我气死……
当然,这话她只敢在心里哔哔。
“好了,先别骂孩子了。”
宴文山目光扫过宴追瘦削的脸颊和眼下淡淡的青黑,道,
“老婆,我看这样,正好最近天气不错,你店里也不算忙,我们带宴宴出去走走吧。”
方莹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他:“出去?去哪?”
“找个安静的地方,泡个温泉,或者去山里住几天,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宴文山的声音很平静,理由却给得充分,
“第一,那一家子今天没得逞,我看不会轻易罢休。宴宴在学校,总有我们俩看顾不到的地方。暂时避一避,也让他们冷静冷静,知道我们的态度。”
“第二,你看看宴宴现在这样子,跟个小鬼似的,瘦得风一吹就倒。肯定是吓坏了。”
宴追立刻顺杆爬,露出一个虚弱又期待的表情:
“谢谢爸,谢谢妈……我确实……有点吓到了,是得出去走走……”
那还等什么!?
方女士心急火燎,积极响应:
“我这就去收拾东西!多给她带几件厚衣服,好好捂一捂,把元气补回来!”
她风风火火地就要往卧室走,生怕晚一秒女儿就要碎掉了。
宴追看着她爸三言两语就把她妈的火气全转移到了“带她出去玩”这件事上,内心再次给她爸竖起了大拇指。
高啊,爸,实在是高!
这战斗力,放异世界起码是个A级骑士!她妈算是个狂战士,虞家这帮人顶天算个哥布林小队。
啧,完全不够看啊。
她心里那块从异世界带回来的、一直紧绷的巨石,终于彻底落了地。
安全感。
这就是她豁出命去也想回来的原因。
她的家人,会用最笨拙又最有效的方式,把她牢牢护在羽翼之下。
不需要她一个人扛下所有。
她只需要当一个被爱着的、偶尔会闯点小祸的、快乐的笨蛋女儿就好。
她忍不住伸出爪子,轻轻拽了拽宴文山的衣袖,小小声说:“爸,你真好。”
宴文山低头看着女儿依赖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脸上却还是那副稳重的样子,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去帮你妈收拾,别让她又把什么都塞进去,最后箱子都关不上。”
“哎!”
宴追响快地应了一声,趿拉着拖鞋就追她妈去了。
宴文山看着妻女的身影,脸上的温和渐渐沉淀下来,露出底下冷静的思忖。
旅游,一是为了女儿,二也是为了暂时避开风头,让他有时间……去敲打一些不长眼的人。
虞霍两家?他眼神微冷。
想动他宴文山的女儿,也得先问问她爸爸同不同意。
宴文山正思索着呢,卧室里就传来宴追的声音:
“爸!你带笔记本还是带ipad?哪个更方便你玩扫雷?”
“……都行。你们看着办。”宴文山的表情有点裂开了。
然而,卧室里传来方莹毫不留情的拆台:
“带笔记本!屏幕大!他那个老花眼,ipad上看小格子费劲!上次玩半天才插了仨旗!”
宴文山:“……”
是近视!深度近视加散光!不是老花!
宴追憋着笑的声音也跟着飘出来:
“好嘞!给爸把笔记本装上!再给他下个最新版的蜘蛛纸牌换换口味!爸,蜘蛛纸牌有三档难度了哦!”
宴文山默默地站在原地,听着妻女在屋里就他的“中老年娱乐活动”进行热烈讨论,刚才那股天凉王破的霸总气息彻底消散无踪,只剩下满满的、接地气的无奈和温暖。
他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勾了起来
罢了。
守护这份有点吵、有点闹、总是拆他台却让他无比安心的烟火气,不就是他奋斗的全部意义吗。
至于那些不长眼的人……
宴文山推了推眼镜,镜片上闪过一道冷静的微光。
不影响他通关蜘蛛纸牌最高难度的情况下,顺手收拾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