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算是问到点子上了，而我却难以启齿。
总不能实话实说，我去干老板娘了吧？
见我三缄其口，苏静不依不饶追问：“你跟她睡了？”
我反问：“你猜。”
“我不猜。”苏静微微蹙眉，“睡了就睡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都是成年人了，遮遮掩掩的干嘛。”
“你吃醋了？”
“你想多了，我们的关系远没到那个程度。”
我刨根问底：“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苏静脱口而出：“生人之上，友人未满，恋人不沾边，爱人更没戏，懂了吗？”
我点头，“好像懂了。”
“你真跟老板娘睡了？”
苏静突然变得很八卦，发给我一百块微信红包，接着追问：“今天的小费给你转过去了，展开讲讲，昨晚什么情况？”
“这有什么好讲的，就是男女之间那点事呗。”
“对啊，就这点事我很好奇，想听听详细过程。”
苏静一本正经举例：“比如用了哪些姿势，坚持了多少时间，老板娘声音大不大，皮肤怎么样……”
我赶紧捂住她的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苏静，不要败坏你在我心目中的完美形象，好吗？”
苏静愤然道：“你从一个勇于救美的孤胆英雄，变成了富婆石榴裙下的宠奴，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用赵本山的话说，我的心呐，拔凉拔凉的啦。”
“好了，别演了，我的大网红。”
我终止了敏感话题，直奔主题：“今天我要正式进军短视频直播行业了，希望得到苏老师的手把手指导。”
苏静反问：“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教你……我漂亮还是老板娘漂亮？”
“你漂亮。”我不假思索回答。
苏静追问：“如果我和老板娘选一个和你睡，你选哪个？”
“选你。”
“为什么？”
“因为你更年轻，更漂亮。”
“还有呢？”
“没了。”
“身材呢？你们男人不都喜欢评头论足吗？”
我不知道今天苏静是不是吃错药了，死咬着老板娘不放，非要从我这里一决高下。
那我肯定顺着她的意思编瞎话。
“你跟她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具体呢？谁的身材更好？”
“你。”我补充一句，“你胸更大，皮肤更白，屁股更翘，满意了吧？”
苏静反问：“你又没跟我睡过，怎么知道我比老板娘更好？”
我无语，“那怎么着，咱俩睡一觉去？”
“嘻嘻，你想得美！吃着碗里的，还惦记锅里的呢！”
苏静转身上楼，“我现在要出门上班了，等我晚上回来再教你吧。”
我骂骂咧咧：“苏静，你就是个骗子！”
二十分钟后。
苏静换了一身JK下楼，腿上还套着白色丝袜，活脱脱日韩女高的即视感。
女人化妆风格多变，年龄跨度至少相差十岁。
我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问了一嘴：“你直播间叫什么？我也去看看……”
“不给你看，少儿不宜。”
苏静吐了吐舌头，披了件风衣外套就出门了。
我严重怀疑，她在搞那种带颜色的直播，但我没有证据。
我既想看，又不希望她是擦边主播，很矛盾。
为了缓解这种焦虑，我开始注册抖声、慢手两个头部平台的账号，取网名「老钢炮」。
直播内容和短视频主题我也想好了，就叫《流浪汉生存日记》。
我打算以一个流浪汉的视角，深入探究海城底层社会的真实面貌，教粉丝在极端恶劣条件下如何生存。
现在是“快餐”时代，大家的耐心很有限。
看小说一目十行，听歌两倍速播放，看片更是跳着快进，只取最精华的部分。
玩互联网如果不搞噱头、没点干货，是不可能出圈的。
一切准备就绪，我开启了抖声直播，作为试水之作。
直播间十分惨淡，在线人数进进出出不超过五个，最后维持在三人。
人少也得播，端正工作态度。
我面带微笑，对着镜头打招呼：“各位流浪汉们中午好，我是老钢炮。”
“今天我来讲讲，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咱们流浪汉如何生存……”
留下的三个网友瞬间炸毛。
【窜天猴：靠！大数据怎么给我推流浪汉了？晦气！】
【AAA建材王总：老子月入过万，媳妇吃蒜，有房有车，不可能混到流浪的地步……】
【骑摩托上树：@AAA建材王总，别装了，大数据比谁都懂你，网上吹牛逼，实则穷逼一个，饭都吃不起了吧？】
【AAA建材王总：@骑摩托上树，我*你妈！】
【骑摩托上树：呦呦呦~~急了，开始咬人了……】
开了直播以后，我才深切体会到网上的戾气有多重。
哪怕直播间里只有三个人，也能互相骂起来。
我劝了两句，结果也被骂了，最后索性不再理会，随他们去吧。
真正的流浪汉不会在郊区混，更多出现在最繁华的市中心。
因为这里商圈多、饭店多，随便找一家就能搞点吃的，乞讨也方便。
但是要注意，流浪汉不等于乞丐，不到万不得已，尽量靠双手劳动混饭。
我开着直播，坐地铁去往外滩商圈捡漏。
这是我第一次直观感受到，海城高峰期的交通压力。
地铁站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头，比赶集还热闹。
地铁列车到站，才是噩梦的开始。
上车下车的人流对撞在一起，像两条河流汇聚在一起。
外面的人挤不进去，车上的人也下不来。
整整挤了七次，我才勉强挤上去，还是被周围的人架进去的，双脚差点离地。
车上同样拥挤不堪，人挨着人，连转个身都费劲。
我不敢东张西望，怕跟旁边的哥们亲上嘴。
车厢内充斥着一股难以描述的气味。
貌似是香水、汗臭、屁味混合的味道。
即便如此恶劣的环境，照样有女人穿得时髦又大胆。
在我正前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仙女。
上身一件低胸小衫，波涛随意露着大半。
下身穿着黑色超短裙，露着雪白的大腿。
不断摆出各种姿势，对着手机自拍，然后发朋友圈。
配文：「苦逼沪姐要去HPE公司面试了，祝我成功，早日当上网红！」
我的直播间停止了对骂，意见出奇一致。
【骑摩托上树：主播，把镜头往下一点，拍拍那个美女的裙底，看她内裤什么颜色。】
【AAA建材王总：楼上真没出息，下流胚子！要拍也是拍事业线……】
【窜天猴：都别争了，成年人不做选择，挨个拍一遍，主播好人一生平安！】
我一笑置之。
当然不会听他们的。
我扮演的是流浪汉，又不是地铁痴汉。
不料。
小仙女突然目光转向我，朝我伸出手，“把你手机拿出来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