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完蛋,玩脱了。
这男人太敏锐了吧!
沈鸢眼珠子骨碌一转,立马来了主意。
她小嘴一瘪,眼眶瞬间就红了。
下一秒,她猛地扑过去,抱住了容珩的大腿。
“哇——”
“爹爹是坏人!爹爹欺负鸢鸢!”
她一边哭,一边把脸埋在容珩名贵的袍子上,用力蹭来蹭去。
容珩的身体僵了一下,眉心拧成一个疙瘩。
“鸢鸢……鸢鸢就是听说的嘛!”
“爹爹不信鸢鸢……呜呜呜……”
容珩动作一顿,垂眸看她。“你听谁说的?”
沈鸢抬起一张挂满泪珠的小脸,抽抽搭搭地开口。
“是……是雪球告诉我的!”
“……”
整个前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魏昭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啥?雪球?那只狗?】
【这理由……亏她想得出来!】
容珩的表情也出现了一丝裂痕,他显然没跟上这小东西的思路。
沈鸢看他没反应,继续胡言乱语。
“雪球认识周夫子爷爷家的大黄狗!”
“大黄狗天天在院子里听它家小主人背诗,都学会啦!”
“然后大黄狗就告诉了雪球,雪球又告诉了我!”
她一脸“就是这样,我没有撒谎”的笃定表情,还用力点了点头,好像在为自己这套完美的逻辑链增加可信度。
“爹爹,狗子之间说话,我们人是听不懂的,但是鸢鸢可以呀!”
说完,她还期待地看着容珩,仿佛在等他夸自己“真厉害”。
“……”
容珩看着她,沉默了很久。
就在沈鸢准备酝酿第二波哭嚎的时候,他忽然开口。
“是么。”
“那它还告诉你什么了?”
沈鸢愣了一下,随即挺起小胸脯,骄傲地说:“雪球还说,大黄狗的主人特别聪明,以后肯定比爹爹还厉害!”
容珩终于没忍住,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他伸出手,在她的小脑袋上揉了一把。
“嗯,知道了。”
这小东西,满嘴胡言,这套“狗言狗语”的逻辑,蠢得可笑。
罢了。
随她去吧!
危机解除,沈鸢立刻收了眼泪,从他腿上爬下来,乖巧地站到一边,活像个什么都没发生过的乖宝宝。
魏昭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对沈鸢的敬佩又上了一个新高度。
能把主子逗笑,还能让主子主动摸头。
这小小姐,简直是府里的第一尊神仙!
容珩没再理会她,随手拿起桌案上的一份奏折翻看起来。
他看着奏折,眉头却渐渐锁紧。
沈鸢好奇地踮起脚尖瞅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她一个也看不懂。
她只听到容珩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冷哼。
“一群废物。”
容珩将奏折丢回桌上。
“御史参奏他贪墨修缮河道的公款,可查来查去,账本做得天衣无缝,根本找不到任何证据。”
魏昭赶紧上前:“这张德全是出了名的老狐狸,做事滴水不漏。我们的人暗中查了他府上好几遍,也没发现藏匿的黑账。”
容珩端起茶杯,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气愤压抑,一个软糯糯的声音插了进来。
“贪污的人,都喜欢把好东西藏起来。”
容珩和魏昭同时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沈鸢正蹲在地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一只从门槛爬过的蚂蚁。
她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却刚好能让厅里的人听清楚。
“我听府里的老鼠说呀,有的人喜欢把宝贝藏在床底下,有的人喜欢藏在书房的暗格里……”
她歪了歪小脑袋,好像在努力回忆。
“哦,对了,还有个最笨最笨的笨蛋!”
“他把一本亮晶晶的、写满字的册子,藏在了自家茅房的第三块砖下面呢!”
“咯咯咯,真是太笨啦,茅房那么臭,他怎么会把宝贝藏在那里呀!”
她笑得前仰后合,仿佛真的只是在讲一个可笑的故事。
“哐!”
容珩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茶水溅出,湿了他的指尖,他却毫无所觉。
茅房?
第三块砖?
这个位置……太过具体了。
具体到不可能是巧合。
他站起身,走到魏昭身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吩咐了几句。
“属下明白!”
魏昭没有丝毫犹豫,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前厅里,又只剩下容珩和沈鸢。
容珩重新坐回主位。
却只是静静地看着沈鸢,一言不发。
沈鸢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不敢再装傻,乖乖地站起来,挪到他身边,讨好地拉了拉他的袖子。
“爹爹,你怎么啦?”
容珩回过神,收回目光,淡淡道:“无事。”
……
第二天早朝。
素来言语不多的容珩,直接呈上了一本账册。
一本从工部侍郎张德全家茅房第三块砖下,挖出来的,货真价实的黑账!
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了张德全数年来贪墨的所有款项,以及与之勾结的官员名单。
证据确凿,铁证如山!
方才还在极力狡辩的张德全,在看到那本带着异味的账册时,当场呆愣。
小皇帝勃然大怒,下令彻查。
帝师府。
魏昭一路小跑,带着满脸的激动和狂热冲进书房。
“主子!成了!全都招了!”
容珩正在练字,闻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手腕依旧平稳,笔下龙飞凤舞。
魏昭激动得满脸通红。
“主子您是没看到,那张德全就是个怂包,还没动刑,就尿了裤子!哈哈哈!”
他笑了一会儿,发现自家主子没什么反应,又凑了上来。
“主子,这事儿真是神了!我们查了那么久都没头绪,小小姐她……她是怎么……”
容珩终于写完最后一笔,他放下笔,抬眸看了魏昭一眼。
那一眼,让魏昭瞬间闭上了嘴。
容珩的目光越过他,望向窗外正带着雪球疯跑的沈鸢身上,好似透过对方的异瞳在怀念某个人?!
魏昭没敢继续打扰,安静地退了出去。
快步挪到沈鸢身边,蹲下身子,用一种近乎讨好的语气,小声问道:
“小小姐,您……您能跟属下说说吗?”
“您到底是怎么知道,那本账册藏在茅房里的?”
“难道……您真的能跟老鼠说话?”
沈鸢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一脸好奇的魏昭。
她背着小手,学着大人的样子,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
“天机,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