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诺说完,包括聂凌希在内都皱起眉头看向她。
方诺一一对视,眉头微蹙:“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还会把有的说没有吗?从知道有婚约那一天开始,我就没看到你们聂家送来什么东西。”
她说得肯定,神色坦然并不像撒谎的样子。
聂凌希内心低语:‘资料有误?聂家没送?’
一直没有开口的聂闫松沉着脸一字一句道:“清泠在婚书到聂家那天就让人把三彩送去了裴家,是我亲眼看到的。”
方诺气笑了:“三彩?先不说这三彩你聂家拿不拿得出来,就算拿出来了,我也没收到,若是不信可以亲自登门寻找,看看我家有没有。”
没有看不起的意思,聂家在临城是首富没错,可这些东西没有上百年的丰厚底蕴加持,单是一彩聂家拿出来就够呛,其他更别说了。
聂闫松面露狐疑,他不会记错,叶清泠的的确确送去了,没到裴家,那到谁手里了?
聂老太太这时回过神,声音发颤:“你说叶清泠给了裴家三彩?她哪来的这些?”
三彩,一彩为金,二彩为玉,三彩为地。
金,金耳环、金戒指、金项链、金腰带外加九千九百九十九块金砖,寓意财源广进,盆满钵满,夫妻二人相敬如宾。
玉,需收集九种顶级玉石,大小不可低于成年男头那么大,玉养人,寓意金玉满堂,生活越过越滋润。
地,地契,全国不可少于一百处房产,面积不得低于五百平方米,均写上女方名字视为私有财产,在双方婚后才会有长者拿出所有,不成婚就连外界都查不到。
这三彩是按照京市最高规格的定亲礼,预示着女方不是高攀,衣食住行都是双方共同承担没有谁付出多付出少一说,京市一般家庭很难拿出来,但最少也会准备一套房子和一定的存款。
聂闫松点点头。
聂老太太顿感两眼一抹黑,身体往后倒,好在旁边佣人扶住才没有真的撞在椅背上。
“她给了多少?”聂老太太不死心地问。
聂闫松没明说:“京市最高规格。”
此话一出,聂老太太激动地大声咳嗽,温缈、聂萱依、裴俊泽吓傻了眼,方诺先是震惊再是冷笑。
“我算看出来了,叫我一大早来商量什么订婚,我看是演戏合伙想骗裴家钱吧?还最高规格,若是最高,我一个裴家女主人会不知道?那真是天大的笑话!”方诺面色难看,望向聂凌希冷笑道:“抑或者,你们就想我裴家认下这个山林野人?你们把裴家当什么?随意摆布的玩偶吗?”
砰的一声,方诺彻底发怒,一巴掌拍在身侧桌子上,杯子里温热的茶水被震翻,流了一桌子。
聂萱依有些急了:“爸爸,你从没说过这个啊,我们怎么都不知道,是不是记错了?”
温缈也在旁边附和:“是啊,这种事情我们从没听说过,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聂凌希也盯着聂闫松,资料不会错,那就是一定有哪里出错了。
聂闫松没有回答她们的问题,径自追问:“裴夫人,清泠说过,当年一并送去的还有一本烫金婚书,上面印刻了两个孩子的名字和双方所携之物,婚书可在你这?”
聂凌希的名字是叶清泠早早就想好的,那婚书上送去时也只有她的名字,男方名字要有裴老爷子来定或者是裴俊泽父母。
但后面太忙,聂闫松没有问起这个事情,叶清泠也没有主动提及,他也就不知道最后这婚书的男方名字是什么。
方诺闭了闭眼:“我说得不够清楚吗?我没有收到聂家任何一样东西,这婚约在聂老爷子死后,是你们主动上门提起的,如果有,我会不拿出来吗?”
“那聂老爷子就没留下什么话吗?”聂闫松急忙追问,那些东西不可能凭空消失。
方诺眸色稍沉:“老爷子去世的突然,死的时候我们都不在,留下的话和东西除了律师告诉我们的,就只有老太太知道,但是,我可以明确地肯定,裴家没有收到任何东西。”
话落,大堂内陷入死寂一样的安静,屋外白雪纷飞,地面上落了厚厚一层。
忽然,一声清脆的口哨声从屋外传来,裹挟着几分吊儿郎当的恶趣味。
众人一脸错愕望向声音来源出,渐渐一道颀长的身影缓步从雪地里走过来。
“大嫂这般生气,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到了?不知道我来得是不是时候啊?”
聂凌希站在门口最近,最先看清来人,他穿着黑色大衣内搭黑粉色卫衣,身姿修长挺拔,左耳一枚轻轻摇晃的红宝石四芒星耳坠在眼前一闪而过,昨晚他放荡不羁的身影与此刻重合,不由错愕:‘是他?’
方诺眼眸微眯,待看清来人,猛地站起身,口齿险些打结不会说话:“裴,裴栖砚,你怎么在这?”
裴俊泽更是吓得滑坐在地上。
“我?”裴栖砚笑眯眯地往里走,余光不经意间扫过聂凌希:“你猜啊?”
聂老太太和聂闫松等人大为震惊,也纷纷站起身,看着裴栖砚的目光像是看到什么凶神恶煞一样。
聂凌希在脑中搜索了下关于裴家的资料,裴家老三,是裴老爷子第三个儿子,老来子,裴老太太视若珍宝的存在,上面两个儿子都不及他一个,据说被养废了,所以鲜少露面,网上关于他的照片几乎没有,就算有也看不清脸。
而据人爆料,裴家三子裴栖砚就是混世魔王转世,来裴家讨债的,性子放荡不羁,随心所欲,做事看心情,脾气暴躁,上一秒在笑,下一秒就能掐着对方脑袋砸到墙上,裴家给他收了不知道多少烂摊子。
之前听说有人送的礼物他不喜欢,第二天那人就被沉江了,法律在他面前就是个摆设。
裴家上下,包括知道裴栖砚的,就没有不怕他,得罪他跟得罪阎王没区别。
聂凌希倒是没想到在临城郊外修车铺的男人会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裴家三子,但不是说裴家老三跟其他两个兄弟关系不好吗?怎么忽然跑这里来了?
方诺脸色不是很好看,盯着裴栖砚,心里犯起嘀咕:‘这小魔头不是在国外吗?什么时候回来的?还跑聂家来,不会是要搞事情吧?’
裴栖砚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首位另一个空位上,单手支着头,他五官轮廓分明,乌黑的头发末端夹杂了些许暗红,含笑的凤眸右侧一颗黑色小痣平添几分邪魅,嗓音清润透着股散漫:“大嫂,听母亲说你来商量婚事,我正好路过,就来看看咯。”
大堂内鸦雀无声。
方诺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紧张,看了眼聂家人:“这事儿跟你没关系,而且我已经打算退婚了。”
闻言,聂老太太、温缈、聂萱依、裴俊泽纷纷露出紧张之色,聂萱依仿佛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