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疗养别墅，凌曦没有休息，直接让李助理联系了霍辰寰。
一小时后，霍辰寰的车驶入别墅。他依旧是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风尘仆仆，似乎刚从某个重要会议中抽身而来，但眼神依旧锐利清明。
他在书房见到了凌曦。凌曦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将审讯吴念宗的结果和“归墟之眼”这个关键地名告诉了他，并省略了过程，只强调了目标的危险性和可能的方位——深海某处。
“……情况就是这样。那个所谓的‘圣主’及其主要势力，很可能就隐藏在‘归墟之眼’。要解决根本问题，必须去那里一趟。”凌曦总结道，目光平静地看着霍辰寰。
霍辰寰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扶手，沉默地听着。书房里只开了几盏暖黄的壁灯，光线在他深邃的轮廓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
“深海探索。”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顾问业务’的范畴，也超出了商业风险的评估模型。你需要什么？”
他没有问是否值得，没有质疑信息的真伪，直接跳到了执行层面。这种风格让凌曦很是欣赏。
“很多。”凌曦也毫不客气，“首先，最先进的深海潜水器，最好是小型的、具备一定机动性和抗压能力的，并且需要加装针对异常能量场的防护和探测模块。其次，专业的深海作业团队支持，但只需要负责设备和船只操作，抵达目标区域后，我需要单独行动。第三，关于‘归墟之眼’的所有历史、地理、水文、甚至传说怪谈资料，越多越好。第四，我需要一批特殊的物资。”
她报出了一串清单，其中包括高品质的玉石（用于快速布阵和补充灵力）、特制的符纸和朱砂（水下专用）、一些性质偏阴寒却能稳固神魂的药材、甚至还有少量放射性矿物（用于制造特定的一次性破邪武器）……
这份清单听得旁边的李助理眼皮直跳，其中很多物资都极其昂贵且管制严格。
霍辰寰面不改色地听完，只是对李助理微微颔首。李助理立刻拿出平板电脑开始记录。
“潜水器和团队没问题。霍氏旗下有海洋勘探公司，拥有最先进的设备和受过严格安保训练的可靠船员。特殊模块和物资需要时间，但可以解决。”霍辰寰的回答简洁有力，“资料搜集会同步进行。预计需要一周时间准备。”
“可以。”凌曦点头，这个效率已经远超她的预期。
“但是，”霍辰寰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极其锐利，“我有一个条件。”
凌曦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这次行动，我必须全程参与。”霍辰寰的语气不容置疑，“不是指下水，而是坐镇指挥船。我需要第一时间掌握所有情况。并且，你需要佩戴生命体征和实时影像传输设备。”
凌曦微微蹙眉。她不喜欢被监控，更不喜欢有“外行”在一旁指手画脚，尤其还是她的“雇主”。
“霍总，水下情况瞬息万变，尤其是面对未知的‘异常’，你的参与可能弊大于利。而且，那些东西可能会通过电子设备产生难以预料的影响。”
“我明白风险。”霍辰寰身体前倾，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凌曦身上，“但这不再是你个人的冒险，凌小姐。你是我重金聘请的顾问，你的行动关系到霍氏的利益投入和后续的战略方向。我必须评估投资回报，以及……潜在的风险上限。这是我的底线。”
他顿了顿，补充道：“况且，在后方，我能调动的资源和你独自一人完全不同。出现意外，我能提供的支援也更快更有效。”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两人目光交锋，一个冷静坚定，一个慵懒却毫不退让。
凌曦明白他的意思。他不仅要确保投资不打水漂，更要亲眼见证并评估她所能接触到的“异常世界”的价值与危险程度，以便决定霍氏未来在这条路上究竟要走多远。这既是对她的制约，也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试探和捆绑。
她讨厌被掣肘，但不得不承认，霍辰寰的话有道理。深海探索变数太大，有这样一个拥有庞大资源的后援基地，生存几率确实会大大提高。
“……可以。”最终，凌曦做出了让步，“但指挥必须由我主导。水下情况，我说了算。必要时，我会切断通讯。”
“合理。”霍辰寰爽快同意，“合作愉快，凌顾问。”
他伸出手。
凌曦看着他那双骨节分明、蕴含着巨大力量的手，轻轻握了上去。
“合作愉快，霍老板。”
利益共同体，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紧密，也更加复杂。
……
接下来的几天，庞大的资源机器在霍辰寰的意志下高效运转起来。
一艘名为“探索者号”的先进科考船被秘密调配至一个私人码头，船上搭载了一艘最新型的、经过特殊改装的小型深潜器“海龙号”，其外壳涂装了含有玉粉和特殊金属的复合图层，内部加装了多种能量传感器和强光、声波发生装置。
凌曦所需的物资被陆续秘密送达别墅，她开始闭关，利用这些材料抓紧时间制作各种水下可能用到的符箓、法器，同时继续艰难地恢复着灵力。
秦昊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官方动用力量，确实在历史档案和地理数据库中找到了几处疑似“归墟之眼”的古地名记载，都指向一片位于公海边缘、海况复杂、磁场异常、自古就有“船舶坟场”之称的神秘海域。那片区域恰好有一个巨大的海沟和复杂的水下洞穴系统。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那里。
出发前夜，凌曦站在别墅的露台上，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夜风微凉，她体内的灵力依旧只恢复了三四成，远未达到理想状态。
一件还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轻轻披在了她的肩上。
霍辰寰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手里端着两杯红酒。
“紧张？”他将其中一杯递给凌曦。
凌曦接过酒杯，晃了晃里面琥珀色的液体，没有喝：“只是不喜欢这种不受控的感觉。”力量不足让她缺乏安全感。
“风险永远与机遇并存。”霍辰寰看着远方，侧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冷硬，“害怕失控，是弱者才会有的情绪。”
凌曦瞥了他一眼，轻笑：“激将法对我没用。”
“不是激将。”霍辰寰转过头，目光深沉地看着她，“是陈述事实。我看重的是你能在失控中创造奇迹的价值。否则，我不会投入这么多。”
他的直白反而让凌曦怔了一下。
“明天一切小心。”霍辰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等你带回好消息。”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了那杯酒和披在凌曦肩上的外套。
凌曦看着他的背影，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液醇厚，带着复杂的香气。
明天，就是深入“归墟之眼”的时刻了。
前方是未知的深渊，后方是复杂的利益联盟。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去。
为了答案，也为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