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姜酒儿没有回家,帝都有几个晚会要她参加,有她示意金穗争取来的,也有吴烟帮她拉来的,只是他拒不承认罢了。无所谓,反正他们的目的很一致,为了一起过年。
听起来挺浪漫的,不过各怀鬼胎罢了。
吴烟买了一套房子,正在装修,他名正言顺地去君子觞蹭饭。
姜酒儿还没有下节目,她给了他门禁卡,但是没把他的指纹录进门锁里,他只能坐在车里等,听着田雨在和新来的员工小妹妹聊天,想一脚把他踹出去。
快十一点了,他接到了陆振的电话,姜酒儿的车上了鹤林路,还有五分钟就进小区了。他赶快从车上下来,去十号楼的台阶上坐着。
“哥,哥,过来,做戏要做全套!”田雨站在一颗梧桐树下向他招手。
“干什么?”吴烟走过去,不知道他肚子里憋了什么坏水。
只见田雨很用力地踹了一下那树,猴子一样地跳走了,剩下腿疼跑不快的吴烟被雪砸了个结结实实。
“你找死啊!”他咬着牙,不敢大声。
“这样才是等了很久的样子啊,我的傻哥哥!”田雨拿了两小团雪在他脸上蹭了蹭,直到有些泛红才住手,“一会儿嫂子见你的时候,你的模样越惨,越不像人越好。”
“……”自家孩子,自家孩子,打死了就没了,吴烟压着火气瞪他。
“行了,你去门口坐着吧,我先回车上了,妈的太冷了。”田雨没穿外套,此时觉得有点凉,没等吴烟回答就一溜烟地跑了。
吴烟更冷,但他觉得那小子说得有道理,乖乖地蹭回去等姜酒儿。
他提前给姜酒儿发过消息了,但姜酒儿以为他会在楼道里等,直接从车库上了楼,没找到他,打电话才知道他坐在楼门口等,便打发韩宽下去接他。
韩宽是今晚跑来的,他不知道有吴烟这么一个人,他只知道在苏家过年没有他的阿姊,便跑来陪姜酒儿了,他给金穗打过电话了,直接到电视台门口去接她,姜酒儿见了他是又惊又喜,本来计划着和吴烟好好发展一下感情,顺便趁着窗外烟花灿烂,直接生米煮成熟饭,但是韩宽来了,她突然不想在这么开心的日子里和别人博弈了,煮饭的事日后再说吧。
“你就是我阿姊的男朋友?”
韩宽见了吴烟,态度不怎么好,在他看来他的阿姊是天上的星子,凡间的男人都不配摘了去,他的敌意不是针对吴烟,而是所有胆敢接近姜酒儿的男人。
吴烟见了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认得韩宽,在资料上,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他慢慢地站起来:“你是?”
“韩宽。”
“你就是阿宽啊,”吴烟笑,一秒钟带入了姐夫的身份,“酒儿和我提过你很多次。”
“上来吧。”韩宽懒得和他废话,转身就走了。
车里的田雨也认得韩宽,他啧啧两声,为他哥感到失望,然后开车去和另一群妹妹喝酒去了。
“阿姊,人我给你带来了,”韩宽打开门进去,看见门口摆着两双男士拖鞋,很不爽地穿走了那双新的。
姜酒儿看到了,但是不好提醒。
“正好,你们两个去门外把对联和福字挂上,”她决定要让他们忙起来,这样才不会尴尬,“还有屋里的窗花,我忙得完全忘了,还是电视台送的礼物里有几张我才想起来。”
韩宽应了一声,去找胶水了。
吴烟看着她,眼神有点哀怨,她走过去,帮他掸落身上的雪花,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阿宽是怕我一个人过年会胡思乱想,特意过来陪我的,他是好意,你不要生他的气。”
吴烟不说话,从怀里拿出一把仙女棒给她,她说过,在苏家过年最有意思的就是一群人在院子里放烟花,大的烟花他没买到,只买到了这个。
“不生气好不好?”
他仍是不说话,他确实有点气。
姜酒儿也明白,她凑近一点,去吻他脖子上的痣,女孩子的呼吸轻轻的,但是很热,喷在他的脖颈上,他突然就不气了。
“好。”他在回她刚刚说的话。
好没出息,他暗暗骂自己。
“去吧,两个人好好的,我给你们包饺子吃。”
“我贴完了回来帮你。”
“你也会包饺子?”
“我什么都会。”
“这么棒呀,一会儿奖励一个大红包。”她揪揪他的耳朵去蹭他的鼻子。
他对她笑,眼睛没了怨气,温柔潮湿得像四月的雨。
窗花对联贴好了,整个房子立刻就喜气洋洋的,既有了人气,又有了年味。
饺子馅也拌好了,三个人坐在桌子前,一边聊天一边包饺子。
“阿姊,你怎么从来没说过你有男朋友了呀。”韩宽忍不住问,他还是不敢相信,他的阿姊会看上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
他比姜酒儿小七天,那也要叫她姐姐,可是后来他发现,何风也是姐姐,唐灿是姐姐,田悠也是姐姐,姜酒儿的很多朋友都是姐姐,他就改口了,叫姜酒儿阿姊,姐姐有很多,阿姊只有一个,阿姊是他最喜欢的姐姐,阿姊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姐姐。
“这不是刚谈嘛,”姜酒儿放下饺子,看着他的眼睛,她和他说话的时候最喜欢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是她最喜欢的模样,尤其是认认真真听她说话的时候,“想着忙完这一阵再说的。”
韩宽的眼睛太干净,她在他面前很少说谎。
韩宽低下头,一言不发。
“我会对你姐好的,”吴烟知道他的不满,他还不满于他的不满呢,但是毕竟是姐夫,要大度一点,“你放心。”
韩宽抬起头看他,很严肃:“说实话,我不喜欢你。”
姜酒儿有点慌,忍不住咳了两声,她先去看吴烟的反应,她可不想把韩宽也扯进来,得罪吴烟可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吴烟并没有生气,看起来反倒还挺开心。
他的确心情比刚刚好很多,他是不在乎韩宽喜欢喜欢他的,可他还真是挺喜欢韩宽这性子的,真诚不做作,倒是表里如一,和他相处不用去猜,不用去防,挺好的,省心。
韩宽继续说:“但是我阿姊喜欢你,我希望她快乐,所以我会试着喜欢你。”
姜酒儿松了一口气,吴烟轻轻笑了。
“好,谢谢。”
“所以你也记住了,我对你客客气气的并不是因为你这个人有多好,而是因为我阿姊太好,你要是敢欺负她的话,我就和你拼命。”少年很认真地放狠话。
吴烟点头,暗自感叹基因的力量,这姐弟不过相差七天,心智却像是隔了山海。
“好,我记住了,你也放心,我们不会有肉搏的一天的。”
“我不信你。”
吴烟被气笑了:“大过年的,你就不能盼着你姐点儿好?”
韩宽低头,不搭理他了。
吴烟看姜酒儿,后者对他无奈地笑,桌子底下,她用脚尖去蹭他的腿,他被哄得很开心,气氛终于变得正常了。
“好了,刚才你们聊天的时候我偷偷在饺子里塞了三枚硬币,吃到明年交好运哦。”
“好,那我要多吃!争取明年交好运!”吴烟很配合地出来渲染气氛。
韩宽笑着不说话,盘子里有三个身形模样都格格不入的饺子,这是姜酒儿的老手段了,怕煮熟了找不到,直接在包的时候做手脚。
饺子包好了,吴烟去煮,他确实挺会的,那么一大锅饺子,一个都没有煮破,饺子煮好,姜酒儿冲上去分饺子,一人一碗,一碗一个包了硬币的饺子。
零点到了,韩宽笑着给姜酒儿拜年,说了好长好长的吉祥话。
“等一下,我得去拿红包!”姜酒儿跑进了卧室。
韩宽想了一下,规规矩矩地给吴烟拜了个年,吴烟很大方地摘下了他的手表。
“不知道你来,没准备礼物,这块表拿着,我今天刚拿到的,是UNK的新款,还没正式发售呢,就戴着玩吧。”
韩宽知道UNK的价格,这块表一看就不止七位数,摇了摇头:“我拜年不为了礼物,只为了让我阿姊开心。”
“那你收了她更开心,”吴烟笑得真诚,“咱俩好好的,她就开心。”
“这话我同意,”姜酒儿拿着红包出来,“收着吧,就是回学校的时候别炫耀。”
姜酒儿开口了,韩宽才双手接过来:“谢谢姐夫。”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吴烟拍拍他的肩,很自然的样子。
“来来来,发红包了,”姜酒儿给他们两个一人一个,“红包,保平安。”
她不是长辈,给的不叫压岁钱,就是单纯的红包,讨个好彩头。
这是吴烟第一次收红包,女朋友给的,他拿在手里看了很久,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谢谢阿姊。”在韩宽这就很正常了,他把红包放进了口袋里,在他看来姜酒儿给的就是压岁钱,他高兴用她给的红包压岁。
姜酒儿看出了吴烟的不对劲,去抓他的手:“怎么了?”
他抬起眼睛看她,眼睛里有些湿气,雾气朦胧的,漂亮得不太像话
“我高兴。”
“以后年年都高兴。”
她今天就很高兴,眼睛格外得亮,他看得出了神。
“以后年年都高兴。”他重复了一遍,很用力,很虔诚。
苏慕发了视频过来,姜酒儿看吴烟:“我们要现在告诉阿公吗?”
“不可以吗?”吴烟皱着眉问。
“不是,现在说了阿公肯定会发脾气,我最近太忙了,没时间回去……”
他不想她为难,也不急于这一时:“都依你。”
“谢谢。”
没等他再说话,她就拉着韩宽去给长辈拜年了,韩宽什么事都听她的,对吴烟的存在只字不提。
挂断视频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饭菜都有些凉了,但是大家的兴致很高,说到底都是没家的孩子,他们更看重的是热闹吧。
姜酒儿端起碗,发现里面有两个包了硬币的饺子,还没等抬头就听到韩宽一如既往的浮夸:“阿姊,我吃到了!你看!”
她对他笑笑,又去看吴烟。
吴烟是不信这些命运福祸的,他不知道她信不信,但是看起来至少比他重视一些,他就把自己的饺子给了她,他对自己说,人的心动往往就是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所以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以后,我的好运都给你。”
他的眼睛里有窗外的万千烟火,不像是假的呢。
热闹过后,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忙了一天都累了,也就回去睡了。
吴烟和韩宽住一个房间,两个人很别扭地躺在一起,一致地望着天花板。
“你为什么和我阿姊在一起?”韩宽问。
吴烟觉得这个问题很幼稚,
“喜欢呗,我喜欢你姐。”
“你喜欢她什么?是不是因为她好看?”
吴烟很诚实地嗯了一声,
“是,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
韩宽弹起来,看不清表情,但语气很凶:“所以你是见色起意?”
吴烟躺着没动,手臂枕在脑后:“我承认,最开始是,但现在,不完全是。”
“什么意思?”
“小子,你还没谈过恋爱,你不懂。”
吴烟想了想,继续说:“最开始的确是因为她好看,我追她,她同意了,我们就交往了,交往意味着我们彼此之间的距离要比旁人近上很多,距离近了就能做很多事,你再不愿意那也是真的,一些日常琐碎的小事,无意间的几句话,时间久了,我就觉得她于我而言是个很特殊的存在,但具体因为什么,我不知道,可能是她煮的一碗糖水,也可能是她等我到深夜,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爱她,因为她美,但不仅仅因为她美,还因为一些更普通又更难得的东西。”
韩宽不说话,重新躺了回去,仍盯着天花板看。
过了好久,他才说:“只要你对我阿姊好就行,我阿姊很不容易。”
“我知道,我会对她好的。”吴烟应和着,脑海里是姜酒儿眼睛亮亮的样子,一瞬间又盛满泪水,他摇摇头,他现在不太愿意这样了。
阿宽自顾自地说:“我阿姊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她要你,是你的福气。”
吴烟沉思,嗯了一声。
再没有人说话了,又过了一会儿,韩宽睡着了。
吴烟和他在一起实在是睡不着,爬起来去客厅抽烟。
姜酒儿的卧室在最里面,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过去,可是还没等他再走,就听到了几声刻意压制的咳嗽声。
这次他没有犹豫,走过去轻轻地敲门:“酒儿?”
姜酒儿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才故意咳的,她不能每一次都主动吧。
“进来吧。”她的声音在抖。
吴烟低头看了看,睡衣穿得整整齐齐,
“那我进来了。”
他推门进去,壁灯开着,他看到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尽量快地跑过去扶她。
“快坐下,怎么回事?”他去摸她的额头,不烫,“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着倒水,他先把门关上了,这种时候可不能让韩宽来误事,他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身体不舒服吗?”他就在地上站着,弯着腰和她说话,连她的床都没有碰。
她放下水杯,指了指床头的烟灰缸,声音有点哑:“抽烟呛到了。”
他把烟灰缸丢到阳台去了,回来蹲在她的脚边,仰着头看她,他现在多多少少知道她喜欢什么了,每当他很乖很乖的时候,她总是很温柔很温柔。
“阿宽睡了?”她还有点喘,气息不稳。
“嗯,呼噜打得可好听呢。”吴烟撇嘴,茶里茶气。
她轻轻地笑:“到底是年轻,贪睡得很。”
吴烟伸手去擦她嘴边的水渍,很温柔,很克制,然后,随手抹在了他的睡裤上。
“你们不是一样大吗?”
她愣了一下,然后有点不自然地笑:“是啊,可我总觉得比他大好多呢。”
“看得出来,”吴烟抓着她的指尖吻,“你很疼爱他。”
“终究是我亏欠他的,我总是想着去弥补他,可我怎么弥补得了,那是他的母亲啊。”
她是说给他听的,他的确走了心,是啊,那是她的母亲啊,怎么弥补得了?他们之间终究是隔着血仇的。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很少逃避的,但是这一次他真的不想面对,因为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她流过的眼泪里,也有他的罪孽。
“我比你大很多,以后我疼爱你。”
她的脸色发白,眼角有点红,他伸手去擦,有点湿。
“好。”她低下头,手指绞来绞去。
吴烟抓住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你的手很冷。”
“因为我冷。”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睡衣,显得人更为瘦弱,她在发抖,衣服也在抖,像在风里一样。
她想让他顺势把她抱在怀里,然后再……顺其自然。
可吴烟不,他满脑子的攻城略地,宏伟蓝图,但是此时此刻,在她面前,阴招下三路这些,他一个都不想用。他扯了被子把她裹住,又去把空调打开了。
“应该是参加晚会的时候穿的少,冻着了,”他忙活得紧,又去帮她倒了一杯水,“来,再喝点热水。”
“我想出去玩。”在家里放纵不成,出去升温一下感情总可以吧。
“疯了?都这样了还往外跑?”吴烟又帮她紧紧被子,声音还是很小,怕惊醒韩宽,扰了他的美好夜晚。
“动一动就暖了呀。”她歪着头看他,一本正经。
“现在都几点了?”
“我想去放烟花,我想玩你买的仙女棒,”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抓住了他的大拇指,“我想和你一起玩。”
由浅入深,层层递进,不刻意,但是很软人的心肠。
“你先睡一会儿,等天亮了我再陪你玩。”吴烟打算拼死挣扎一下。
“谁会在白天放烟花呀。”她很小声地争论,像是在撒娇,“你刚刚说过的,要疼爱我。”
吴烟完败!老老实实地去换衣服,跟着她下楼玩仙女棒。
雪还在下着,像揉碎的云,沾着月光,带着仙气儿,地上攒了一片白,四散开来的火红炮竹很安静地躺着,又带着烟火气的喧嚣,大部分人都在睡着,这个时候外面最美。
“阿默!”姜酒儿跺着脚,搓着手,很兴奋地在叫他。
他的腿疼到麻木,走在雪里,深一脚浅一脚,黑色的裤子上沾着白色的雪,雪慢慢化了,渗进黑里,再找不到刚才的白。
他拿了打火机,一根根的帮她点上,火花跳出来,把她的脸照得很清楚,眼睛亮得出奇,小脸儿有了血色,不知是高兴还是冷,该是高兴的吧,他想,毕竟还是个孩子,打心眼儿里该是喜欢这些热热闹闹的小玩意儿的。
她一手甩着两支,跑跑跳跳的,像……像……,他想了很久,最后不得不承认他的脑子里不曾装过这般美好的东西,所以翻箱倒柜,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个类比。
“阿默,你也玩!”她拿给他几支,凑过去,小心翼翼地用手里的帮他点了。
两个人的光要更亮一些,细细碎碎的光里漏着对方的脸,都是兴高采烈的年轻面庞。
快乐来得太突然,一瞬间他也变成了小孩子,他也想蹦蹦跳跳,可是他的腿不允许,他就只能像只扑棱蛾子一样猛挥手臂,远远望去,倒像是在练习火树银花。
算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玩这种东西呢,小的时候,他见邻居家的孩子玩过,周围的小孩子们都有得玩,可他没有,所以他不去凑热闹,就远远的蹲在一旁看,看上两眼,心里就痒痒了,他甚至会去想,如果有人来邀请他一起玩,他该怎么做?他想了一遍又一遍,可终究是自讨苦吃,因为自始至终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等到他意识到这一点后就离开了,再也不去看,慢慢地,也就忘了这件事,遗憾太多了,堆在一起,理不出个头绪,干脆就揉成一团,扔在那里发霉发烂。
这个年过得值啊,红包有了,烟花也玩过了,挺好的,都是天上掉下来的惊喜。
姜酒儿跑来跑去,荧黄的光追着她,像是永无岛的仙子,她有金粉,她很快乐,她在飞。
雪还在下着,但是并不冷,染着烟火的光,铺了满地的快乐。
吴烟的仙女棒燃尽了,姜酒儿没看到,没有给他新的,他也没有去拿,骨子里的自卑再大的雪也搓洗不掉。
他点了支烟,倚着一棵树看她,看了许久,他决定在脑子里装一点这种美好的东西,就装一点,没关系的。
她跑得太远,仙女棒熄了,他看不清楚她,模模糊糊的一个黑影,雪积得很深,她走得摇摇晃晃,宽大的外套摆来摆去,像是要把她扯倒在地。
他过去扶她,她玩心太重,又拿了几根新的过来要他点。
他没有再掏打火机,叼着烟,一只手抓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挡着不存在的风,她离他很近,眼睛在盯着她的烟花。
簌~
点燃了,光在她的眼睛里,很灿烂地烧着,他在光的后面,笑得很温柔。
雪地上新添了一排脚印,延伸到很远的地方,吴烟靠回去,烟被夹在指尖,很孤独地燃着,他又在想她像什么,像……像……,像刚刚的她,他刚刚装进脑子里的她。
烟花还在绽放,很美,金黄色的火光,很暖,像是披着春光的蒲公英。
雪还在下着,但是因为春天到了,总觉得更暖一些,更美一些,珍贵又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