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医院的急诊室里人并不多。
江御铎抱着池小诺下车,疯了般地冲进去。
池暖紧紧跟着后面,脸色焦急。
“医生!医生!”
江御铎沉声喊道。
值班医生听到动静,连忙跑出来,看到是江御铎时吓了一跳。
“江长官……这……”
“少废话,看病!”
江御铎冷声打断。
医生这才回过神来。
江御铎抱着池小诺在木椅上坐下,值班医生仔细检查着池小诺的情况。
“39度8,急性高烧,”值班医生眉头微蹙,看着体温计,“扁桃体有些红肿,应该是受寒引起的。孩子太小,得赶紧退烧,不然容易惊厥。”
池暖听到医生的话,眉头揪得更紧了,握着池小诺的手微微发抖。
“用药,还是……”江御眉头紧蹙,那双带着薄茧的手抱着池小诺竟有些微微颤抖。
他从没有接触过小孩子,也不知道小孩子发烧需要怎么办。
担心孩子这么小吃那些药会伤害身体,但也不能孩子儿就这么发着烧。
低头看着池小诺因发烧而导致通红的小脸,第一次感觉到慌乱无措。
“先打一针退烧针,观察一下。如果体温能降下来就好,降不下来或者反复高烧的话,可能需要住院观察。”
值班医生一边开着处方,一边说道:“去缴费取药吧。”
江御铎接过处方单,将怀里的池小诺递给池暖,声音暗哑:“在这里等我。”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走向缴费处。
池暖抱着池小诺坐在冰凉的长椅上,看着周围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匆匆走过。
周围还有些病患,正因病痛呻吟低语着,一种巨大的无助感再次包裹了她。
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甚至连一个能叫出名字的人都没有的地方,她唯一的依靠,竟然是那个同样让她感到无比忐忑的男人。
很快,江御铎回来了,身后跟着一名拿着药盘的护士。
池暖看着针头刺入女儿那细嫩的皮肤,心揪着疼。
随着针头的进入,池小诺感受到疼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听着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池暖只感觉心撕裂的疼。
小诺很乖,从小到大都没有怎么生过病。
看着池小诺难受的样子,她死死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一遍遍低声哄着:“诺诺乖,马上就不疼了,妈妈在……”
江御铎身子笔挺的站在母女俩身旁,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身侧紧握成拳的手出卖了他的内心。
他垂眸,看着池暖苍白着脸,却又强装镇定地哄着池小诺的侧脸,看着她眼底无法掩饰的心疼和恐惧,一种陌生、酸涩的情绪在他的心中绽放开来。
这三年,她都是这样一个人过来的吗……
打完针,护士交代了注意事项,让他们在观察区等待。
或许是退烧针起了作用,池小诺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变成小声抽噎,小脸因为哭得太用力,现在变得更红了。
池暖的手一下一下的在女儿背上轻轻拍着,嘴里还哼着歌谣。
随着池暖的歌声,抽噎声缓缓平静下来。
池小诺哭累了,靠在她怀里沉沉睡去。
池暖一动不敢动,维持着抱着孩子的姿势,目光片刻不离女儿的小脸。
江御铎看着池小诺依旧通红的小脸,听着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微微蹙眉。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尴尬的沉默。
寂静的观察区里,只剩下不远处值班护士偶尔的低语。
江御铎起身,走向走廊尽头。
池暖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闪过一丝失落。
他,是不是觉得她们母女俩拖累了他?
池暖收回视线,继续看着池小诺的小脸,眼中泪水在打转。
“喝点水。”江御铎的声音突然响起。
池暖猛地抬头,看着江御铎递过来的水,愣了一下,迟疑地接过:“谢谢……”
水温刚刚好,温暖了她因为紧张而冰凉的手指,刚才心中的难过好像也随之驱散了不少。
她小口喝着,干涩的喉咙得到些许缓解。
“她……经常生病吗?”
江御铎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落在池小诺的脸上,语气有些生硬,似乎有些不习惯这样的问话。
池暖摇摇头,声音很轻:“没有,诺诺平时身体还好,这次是冻着了,都怪我……”
“不怪你,”江御铎打断她的话,意识到不对后,又解释了一句,“只是意外而已。”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池暖的心中激起了一片涟漪。
她抬眸,飞快地瞥了他一眼。
江御铎脸上依旧是那样冷冰冰的,没有什么表情,侧脸线条也还是那么冷硬,但却让她奇异地感受到一丝安慰。
两人之间的气氛再次恢复到寂静。
时间悄然流逝。
期间江御铎起身又去问了一次一声,确认需要观察至少一个小时。
他回来时,看到池暖还是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肩膀也因为长时间用力而微微颤抖着,却依旧不肯放松下来。
江御铎看着池暖沉默片刻,忽然伸出手:“我来抱会儿。”
池暖惊愕地抬头,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里面没了之前的审视和疏离,反而让她觉得里面有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似乎带着一丝……心疼?
“不……不用了,长官,我可以……”
池暖下意识地拒绝。
“你手在抖。”江御铎直接点破,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孩子需要安静休息,你这样,她睡不安稳。”
他的话戳中的池暖的软肋。
她看了看怀里一直睡不安稳而微微皱着小眉头的池小诺,犹豫了一下。
最后还是动作很轻地将池小诺递了过去。
江御铎接过池小诺,动作有点笨拙,但手臂却很稳健。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池小诺能枕在他的臂弯里。
池小诺小小的、滚烫的身体依偎在他的胸口,衣服下的肌肉线条隐约凸起。
池暖看江御铎几乎是僵在椅子上,甚至连身后的靠背都不敢靠,一大一小形成了一种奇怪的画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