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见状,唯恐自己仍旧会被牵连,泣不成声:“小姐,奴婢知道的全都说了,求您看在奴婢是被逼无奈的份上,扰过奴婢这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花许颜直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脚下磕头求饶的丫鬟。
被逼无奈,或许有之,但助纣为虐也是事实。
原主最后的惨死,未必没有这被逼无奈的一份功劳。
“银珠。”花许颜开口吩咐,“把她带下去,关进柴房,派人看好,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接近,更不许走漏半点风声。”
“是!”银珠立刻叫来两个粗使婆子,将软成一滩泥的金珠拖了下去。
屋内终于安静下来。
花许颜看着那包药粉,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想让她当众出丑?毁了婚约?
好啊。
那就看看,最后出丑的、计划落空的,会是谁!
“银珠,替我更衣梳妆。”
银珠闻声进来,面露为难:“小姐,能穿的衣裳都被剪了,咱们还能穿着什么去?”
花许颜没料到金珠下手竟然这么狠。
她的目光在这些衣裳里打转,倏地落在了那件完整的淡黄色襦裙上,这衣裳虽然简朴,却也不至于失了体统,正是原主母亲留下的旧物。
原主嫌它样式过时,不够华丽,配不上自己,便从未穿过。
“就这件吧。”
银珠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是被自家小姐一直嫌弃的衣裙,不免皱了眉头:“小姐,这衣裳是不是太寒酸了些?”
“嗯?”花许颜又细细打量了一番那衣裳,虽然素净,却并不寒酸。
银珠见她挑眉,只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跪地求饶:“奴婢失言了,还请小姐责罚。”
花许颜见她这般反应,不由得皱了眉头。
原主先前未免也太吓人了,一个两个动不动就跪,看来要是贸然改变,不太现实。
她心里叹了口气,无奈道:“无妨,就这件吧。”
话音落下,银珠不敢继续开口,连忙给她梳妆打扮。
马车已然在外头久候了。
花许颜脚步匆匆,等到了东宫门口,还不曾下马车,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哪里来得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抢本公主的道!还不快让开,耽误了本公主的时辰,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这般嚣张跋扈,除了陈相宜,还能有谁?
她掀开车帘,果然瞧见前头那辆极其奢华,有八匹骏马拉着的公主銮驾,一旁还有一辆试图抢道的青蓬马车。
被呵斥的车夫唯唯诺诺,连忙驾车避让。
“真是晦气!如今可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来赴东宫的宴席了,也不知道太子哥哥怎么想的,竟然邀请这么寒酸的人,掉价!”陈相宜似乎心气不顺,又是一番抱怨。
话音不过刚刚落下,她便看到了不远处的花许颜。
她眼睛一亮,却又立刻换上了那副惯有的高傲神情,上下打量了花许颜一番,嗤笑道:“没了花二小姐这个太子侧妃撑场面,你们将军府是落没了不成,花大小姐怎么穿得这般寒酸,本公主还以为自己方才看错了呢。”
花许颜听到这毫不留情的嘲讽,不禁扶额。
自己这闺蜜演技这般精湛,实在该颁发一个奥斯卡小金人。
她自是不会戳穿,反而适时流露出了一丝恼怒:“公主金尊玉贵,却也犯不着见一个打趣一个,臣女穿什么,更轮不到公主来管。”
“你倒是硬气!”四目相对,陈相宜险些就要压不住自己的嘴角了。
她扶了扶自己头上的发钗,冷哼一声:“本公主不过好心提醒你,你却这般不识好歹,罢了,本公主今日心情好,懒得与你计较!”
说罢,她甩了袖子,率先往进门的方向去,却在经过花许颜身边时,脚步停顿,压低了声音:“我方才好像看到了花初语,你可小心些。”
花许颜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微微颔首,突然看向了一旁。
几位平日里与花初语交好的贵女,正站在不远处交头接耳,目光时不时往她这边瞟,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
见她看过来,非但不收敛,反而故意提高了些声音:
“有些人啊,就是没有自知之明,山鸡就是山鸡,就算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
“可不是嘛,以为攀上了云王府就了不起了?瞧瞧那身打扮,真是给将军府丢人。”
“嘘,小声点,人家现在可是‘云王妃’了呢,小心她像以前一样撒起泼来,我们可招架不住哦。”
说完,几人便掩着嘴笑起来。
若是原主,此刻早已暴跳如雷,冲上去与她们厮打争吵,正好落人口实,坐实了粗鄙无礼的名声。
花许颜却不想理会,而是径直进门去。
东宫里头已是觥筹交错,丝竹悦耳。
太子墨云珩坐于主位,一身明黄常服,面带温和笑意,正与身旁几位大臣交谈,俨然一副礼贤下士的储君模样。
陈相宜作为最受宠的公主,座位仅次于太子,此刻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酒杯,一副骄纵模样。
花许颜正想找个隐蔽的角落,身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花小姐今日这身衣裳倒是清雅别致,跟今日所穿很是不同。”
她回头,正好瞧见墨云年端坐在轮椅上。
她不觉皱了眉头。
要知道,墨云年从不爱参加这种热闹的场合,尤其是太子组的局。
“王爷谬赞,不过是件旧衣,拿出来应急的罢了。”她虽应答,可眼底的疑问却没有减少分毫。
墨云年自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却并没有理会的意思。
花许颜正准备去推他的轮椅,墨云珩快步走了过来:“皇弟,没想到你今日竟会赏脸过来,为兄真是欣慰,不知你的身子可还撑得住?这里没有外人,你可千万不要面前才是。”
“多谢太子费心,我的身子,我自己有数。”墨云年声音冷淡。
二人相较,倒是太子热脸贴了冷屁股。
墨云珩脸上的笑容僵硬一瞬,将目光落在了花许颜的身上,皮笑肉不笑:“花小姐也来了?孤看你和云王倒是合得来,亏孤还一直担忧,云王会因为你我曾经的婚事而对你不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