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煊云心头大震,手指猛然收拢攥紧成拳,侧头目光锋利的看向姜素心,声音压的比她的声音还低,“姜素心,你别发疯,我会让你做傅王府唯一女主人,会把傅王府的掌家权给你!”
一个说怼就怼,说打就打,视规矩无一物的女子,他丝毫不怀疑她敢这么说就敢这么干!
彪武将军姜德荣故意利用赐婚姜家大小姐与他为妻的圣旨漏洞,给他这么一个妻子,不是让她来照顾他,是让她来祸害他,把他架在火上烤,让他一日不得安生!
姜素心眼眸一斜对上他的眼,蓦然一笑,漂亮的脸庞犹如姹紫嫣红般灿烂,艳丽迷人眼。
她边笑边上手主动抓住傅煊云的手,甜甜的叫喊:“夫君,你早说嘛,早说我不就不吓唬你了嘛。”
“我真的很好哄的,就要你一个态度,看,你向我表明态度,我就觉得你好好,我就跟你扮演恩爱。”
恩爱,恩爱个锤子。
傅煊云王八蛋臭鸡蛋,就是这样蛊惑青楼姜素心,让她为奴为马为婢,被他的家人欺负,为他的伪装坏腿操碎了心,只落得一碗堕胎药,一尸两命!
傅煊云对她说的任何一个字都不相信,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安抚住她,让她规规矩矩把恩谢了。
他深着眼眸望着她,缓缓说道:“你是皇上赐婚,我的正妻正妃,我们这一辈子都会在一起。”
“你想要的,我会想尽办法送到你手上,但是你别着急,要一步一步慢慢来。”
他的话潜意思就是,我给你你才能要,你才能伸手拿,不给你,你别伸手也要不到!
我现在虚伪的哄哄你,你就应该顺杆的上架,别得寸进尺,回头大家的脸都不好看。
姜素心太懂他的意思了,她也向他表明了一场:“夫君,一步一步走太慢,要一步到位。”
傅煊云与她讨价还价:“你自小被养在庄子里,京城高门大户文武百官各种交际,你皆不懂,若是没有人指引,你掌家傅王府,回头弄出笑话,于你自己,你爹娘,还有我,皆是不利。”
“天子脚下,一言一行都要谨慎而为,你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更不知道转眼之间,谁把你卖了!”
“待出宫回家之后,我跟祖母二婶三婶好好说说,让她们先带着你,指引你,等你熟悉了一切,就把掌家权给你,好吗?”
他语重心长的交代商忖,换成任何人包括青楼姜素心,都觉得他是为她们好。
然而这只是他一贯虚伪笼络人心的手段,青楼姜素心就被他这花言巧语骗得团团转,一尸两命献祭给她!
姜素心抓住他的手一松,真是给他脸了,让他蹬鼻子上脸。
她一句话没说,绕到他身后,挥开给他推素舆的近卫,推着他直接往皇宫走去。
傅煊云以为自己说动了她,她听话了,也没再说什么,就是心还是有些不安突突的跳。
到了宫门口,皇上身边的贴身大总管邓公公,太后身边的银姑姑正候着,见到他们来,他们走出宫门迎上去。
行礼问安之后,邓公公直奔主题恭敬道:“皇上太后让我等在此等二位,太后娘娘想要见一见把嫁妆和皇上赏赐全都捐给国库,为国为民为皇上的新娘子。”
“皇上有国事找王爷商忖,所以,咱家推着王爷去见皇上,银姑姑带着王妃去见太后,两位看可行?”
皇上太后都发话了,谁敢不从,多余问可行二字!
傅煊云头微微一低,客气道:“有劳邓公公,银姑姑在前面带路!”
邓公公和银姑姑笑眯眯的恭敬应道:“应该的,两位里面请!”
邓公公接手了姜素心推着傅煊云,他的贴身近卫小厮,就不用跟着一起进宫了。
姜素心脚刚迈入宫门之中,就感觉到阴风阵阵,怨气鬼气扑面而来。
她目光一扫,就看见长长的宫道阴暗处不止一个鬼魂蜷缩在角落里,因为没有供养,身上宫装破烂。
加上宫道两旁的侍卫身上煞气正气太足,他们不敢动弹,只能缩在角落里,冒着怨气鬼气。
姜素心和傅煊云走完长长的宫道,就分开走,一个往前朝而去,一个往深宫内院而去。
她路过内宫莲花池,也看见有亡死,没有找到替身,没办法下鬼界地府,只能在池边游荡的魂魄。
高大的树木旁,盛开娇艳的花丛旁,有穿今朝的衣服的宫女太监,还有穿前朝衣服的宫女太监魂魄。
按照人族说白日见不到鬼的说法是错的,冤魂无处不在,八字过轻,属阴,气血不旺者,开了天眼者,是不分黑夜白天都能看到鬼魂。
有大胆的鬼魂对着姜素心迎面而来,陡然指甲伸长,面目狰狞的做着鬼脸。
姜素心目不斜视,当没看见一样,身体直接穿过鬼魂魂魄。
鬼魂们在原地转身,偏头望着姜素心远去的背影纳闷,他们明明闻到了同类的鬼味,对方却看不见他们,真是奇了怪了!
姜素心不沾一缕魂魄,来到太后的太和宫。
太和宫内,佛香弥漫,除了太后在主位高座上捻着佛珠慈眉善目,雍容华贵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穿着粉装,看似单纯眼神中透着狠厉的太妃。
姜素心搜刮了青楼姜素心的记忆,找到这位坐在太后下手处的太妃,是傅老夫人娘家的小表妹,左明珠!
她和太后同一天进入皇宫,在后宫里相互扶持,情同姐妹,曾经孕育过一子,生出来九月夭折。
青楼姜素心刚和傅煊云成婚进宫谢恩,这位太妃没给过她好脸色,还利用太后之手,惩罚了她。
原因就是傅老夫人向宫里递话,敲打敲打她,给她个教训,学学规矩。
太后免了姜素心行礼,招手:“素心,过来哀家这边,让哀家瞧瞧!”
姜素心面带微笑,走上前,还没到太后跟前,左明珠用帕子掩了掩唇道:“太后娘娘,傅王妃怕和您听闻的,有所出入!”
姜素心行走的脚步一顿,头微微一低,看着乖巧恭顺,软弱可欺。
太后对着姜素心招手的动作一停,把手放在腿上,看向左明珠:“左太妃,你此话怎讲?”
左明珠坐着回话道:“回禀太后姐姐,傅王爷的祖母,是妹妹娘家的大表姐,我来您这之前,她让人递话进来,这个把嫁妆和皇上赏赐,全捐入国库的彪武将军府养在庄子里的大小姐,是一个目无长辈,辱骂鞭打长辈之人。”
太后一听,声音一凝:“大澜以孝道治国,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伺候公婆,孝敬叔婶,此乃每一个女子从小到大,耳濡目染该做之事。”
“左太妃,姜素心就算养在庄子里,她也是彪武将军府的大小姐,孝道的事,彪武将军府的婆子丫鬟下人肯定教过她。”
“她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是不是你大表姐傅老夫人那边有什么误会?”
左明珠手一伸,旁边的宫女递给了她一个盒子?
她捧着盒子来到太后面前:“太后姐姐,宫外的事情,我本应该不插手,煊云在战场上力挽狂澜打退敌人,不幸落个半残,皇上封王赐婚,就是天大恩赐!”
“奈何彪武将军府姜德荣夫妻二人欺人太甚,皇上明明赐婚姜瑜婉,他们却想着圣旨上写着赐婚姜家大小姐,就把养在庄子里,我们从来不得知的姜素心嫁给了煊云。”
“好,嫁就嫁了,反正左右都是姜家大小姐,这位大小姐还为国为民,捐献嫁妆。”
“可万万没想到,她捐嫁妆是真,心狠手辣,没有孝道,不敬叔婶祖父祖母也是真。”
“您看,这是她今早剁掉的傅家二房媳妇手指,和割掉三房媳妇头发,还有摔断了我那大表姐的拐棍。”
精致小巧的盒子里装着半截手指,两撮头发,以及旁边宫女手上捧着摔成两半的拐棍。
太后见状,脸色微变,锐利的目光看向姜素心:“姜素心,你对此可有什么辩解?”
姜素心抬起头,撩起眼皮看向太后,坦荡:“回禀太后娘娘,我对此没有任何辩解,都是我做的。”
左明珠一喜:“太后您听听,她简直无法无天,如此毒妇,焉能在傅王府长久?”
太后眉头微蹙,觉得姜素心承认的太坦荡,不怕死的坦荡,让人就觉得有什么苦衷。
太后举手让左明珠稍安勿躁,再次张口问:“姜素心,你可知你新婚燕尔做的这些事情,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姜素心上前一步:“我知道,所以左太妃所说,我没有任何反驳之语,但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太后,还请太后示下!”
她既知后果,不反驳,坦荡承认。
就为问她一个问题?
太后倒没见过这样的人:“你问。”
姜素心望着太后道:“太后娘娘,您的后颈之上,左肩之侧,是不是又重又乏又酸,每逢天阴下雨,酸疼加倍,无论太医怎么施针,贴身宫女怎么揉搓,都缓解不了?”
太后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而且一问即中,她真如此,随着年龄的越大,不光天阴下雨,就连晚上太阳一落山,就开始又重又酸又疼。
姜素心见太后不说话,再次开口问:“太后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太后用手摸了摸后颈,就算是炎炎夏日,后颈依旧冰凉一片:“你说说是什么原因?”
姜素心再次上前一步,对上太后的眼睛:“是因为太后死去的女儿,看到杀害自己的凶手,每日伪装在自己母亲的面前,自己母亲而不得知,还把她当成亲姐妹对待,小公主不放心自己的母亲,天天趴在母亲的后颈左肩之侧,提醒自己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