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云层,在《青芜记》剧组的摄影棚顶洒下一片柔和的金光。沈长星抱着笔记本电脑,踩着轻快的步子走进临时编剧室,刚推开木门,就被扑面而来的咖啡香裹住——桌上的美式咖啡还冒着热气,杯壁贴着一张便签,上面是熟悉的字迹:“加了双份奶,记得趁热喝。”
她拿起咖啡抿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恰到好处的甜意,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苏晚晚一大早让助理小桃送来的。自从三天前她正式入驻剧组,担任《青芜记》的编剧,每天早上的咖啡就成了固定仪式,有时是美式,有时是拿铁,总能精准踩中她的口味。
“算你有良心。”沈长星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口笑了笑,拉开椅子坐下,打开电脑。屏幕亮起,文档里“《青芜记》剧本修改版(第三稿)”的标题格外醒目,光标停在“青芜研制百草解毒剂”的戏份段落里,旁边还标注着红色的修改意见——那是昨天和陆淮深电话沟通时,他特意强调的细节:“增加青芜回忆母亲制药的片段,用红枫叶作为情感载体,让人物更有温度。”
沈长星指尖在键盘上悬停片刻,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天通话的画面。陆淮深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低沉又清晰,没有丝毫总裁的疏离感,反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征询:“长星,你觉得在这段加个红枫叶的特写怎么样?比如青芜翻母亲遗物时,从药箱底层翻出一片压平的红枫叶,刚好和她袖口的刺绣呼应——既符合你之前设计的‘植物意象’,也能让观众记住这个细节。”
当时她还调侃了一句:“陆总,您这比我这个专业编剧还懂细节啊,该不会是偷偷做了功课吧?”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只是觉得,这个细节能让青芜更像她。”
“像她”——像苏晚晚。沈长星端着咖啡杯,轻轻晃了晃。她太清楚陆淮深的心思了。从商场偶遇时他盯着晚晚手臂胎记的眼神,到斥巨资投资《青芜记》、换掉整个制作团队,再到现在连剧本细节都要亲自把关,每一步都藏着对晚晚的特殊关照。而她这个“编剧”,更像是拿着画笔的“助攻”,要把闺蜜的特质,悄悄融进青芜这个角色里。
指尖落在键盘上,清脆的敲击声在安静的编剧室里响起。沈长星删掉原本平淡的“青芜独自制药”段落,重新敲下新的情节:
“烛火摇曳,青芜蹲在药庐角落,小心翼翼地翻开母亲留下的旧木药箱。泛黄的药方纸、磨得光滑的铜药臼、绣着艾草纹的布巾……每一件物品都带着岁月的温度。她指尖拂过箱底,突然触到一片硬硬的东西——是枚压平的红枫叶,叶脉清晰,边缘泛着淡淡的褐色,像是被精心保存了许多年。青芜拿起枫叶,指尖轻轻摩挲,眼眶渐渐泛红。记忆里,母亲总爱在秋日带着她去河边捡枫叶,说‘枫叶能入药,更能记情’,如今母亲不在了,唯有这片枫叶,还带着当年的暖意。她将枫叶轻轻夹进药方册里,抬头看向窗外的月光,眼神渐渐坚定——她要完成母亲未竟的心愿,让百草解毒剂救治更多人。”
写完这段,沈长星通读一遍,满意地颔首。她太了解苏晚晚了——晚晚的母亲也是中医,小时候总带着晚晚在城南河边采草药,晚晚至今还保留着一本夹满枫叶的旧笔记本,说“每片枫叶都记着和妈妈的回忆”。把这段私人记忆融进剧本,既让青芜的形象更鲜活,也能让晚晚在演这段戏时,更容易代入情绪,一举两得。
“不错不错,沈大编剧果然名不虚传。”门口传来熟悉的调侃声,沈长星抬头,就看到江思辰倚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嘴角噙着玩世不恭的笑,“刚从城里绕过来,给你带了城南老字号的糖糕,热乎着呢,要不要尝尝?”
沈长星放下咖啡,挑眉看他:“江总今天怎么这么闲?不去帮你的好兄弟陆淮深盯项目,跑到我这编剧室当‘投喂员’,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江思辰走进来,把牛皮纸袋放在桌上,拉开椅子坐下,毫不客气地拿起沈长星的咖啡喝了一口,被烫得龇牙咧嘴:“什么阴谋?我就是看你天天熬夜改剧本,怕你饿晕在键盘上,影响我们陆总的‘重点项目’。再说了,这糖糕是陆淮深让我带的,他说你上次提过,小时候总跟苏晚晚在城南巷口买这家的糖糕。”
沈长星拆开纸袋,浓郁的芝麻香扑面而来,里面的糖糕还冒着热气,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她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甜而不腻的口感在舌尖化开,瞬间勾起了高中时的回忆——那时候她和晚晚住在同一个巷子,每个周末都会攒零花钱买这家的糖糕,坐在河边的石阶上分享,聊着未来的梦想。
“算他有心。”沈长星含糊地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陆淮深连她随口提的小事都记在心里,对晚晚的在意,早就藏不住了。
江思辰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调侃:“怎么?被我们陆总的‘细节杀’打动了?我跟你说,他为了苏晚晚,可不止这点心思。昨天我去熹和总部,看到他办公室里放着一本《城南植物图鉴》,里面夹着好几片红枫叶,还有张老照片——是十年前城南河边的风景,据说就是他被救的地方。”
沈长星手里的动作顿住,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她之前只知道陆淮深在找“带红枫叶胎记的女孩”,却没想到他会这么用心,连十年前的地方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晚晚真相?”沈长星放下糖糕,认真地问。她太了解苏晚晚了,晚晚看似通透,其实对“刻意接近”很敏感,如果陆淮深一直不坦白,万一被晚晚误会成“靠资本施压”,反而会适得其反。
江思辰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他也想啊,可就是怕。怕晚晚忘了当年的事,怕晚晚觉得他是在‘报恩’,更怕晚晚知道后会刻意疏远他。你没看他上次在河边,明明想跟晚晚多说几句话,结果紧张得连咖啡都拿反了,还是我帮他圆的场。”
沈长星忍不住笑出声:“没想到陆总还有这么‘纯情’的一面。不过你也别光说他,你自己呢?上次在剧本讨论会上,跟我吵得面红耳赤,转头就给我送热奶茶,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江思辰的耳朵瞬间红了,连忙别过脸,假装看窗外的风景:“你胡说什么呢!我就是看你熬夜改剧本太辛苦,怕你低血糖晕倒,影响拍摄进度。再说了,谁对你有意思?你一天到晚跟我吵,我避之不及还来不及呢!”
沈长星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笑得更欢了。她早就发现,江思辰虽然嘴上毒舌,却是个实打实的“暖男”——上次她改剧本到凌晨三点,趴在桌上睡着了,是他悄悄给她盖了件外套;上次她吐槽剧组的盒饭不好吃,第二天他就带了家里厨师做的便当;就连她随口说的“剧本里需要一个懂医术的顾问”,他当天就联系了南城中医院的老专家,还亲自开车去接。
“行了,不逗你了。”沈长星收敛笑容,重新看向电脑屏幕,“我今天要把‘青芜救治瘟疫患者’的戏份改完,这段是晚晚的高光时刻,必须改得既真实又有感染力。你要是没事,就帮我看看这段台词,是不是太生硬了。”
江思辰凑过去,目光落在屏幕上。这段戏讲的是青芜在瘟疫爆发时,不顾自身安危,留在疫区救治患者,却被村民误解为“带来瘟疫的灾星”,甚至被扔石头。原本的台词里,青芜只是一味地解释,显得有些软弱,不符合沈长星想要的“外柔内刚”的设定。
“我觉得这里可以改改。”江思辰指着屏幕上的台词,认真地说,“青芜没必要跟村民解释那么多,她可以直接拿起药杵,当着所有人的面捣药,然后说‘我是不是灾星,不重要;你们信不信我,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手里的药能救你们的命,你们要是想活,就别拦着我’——这样既符合她‘医者仁心’的设定,也能体现出她的坚韧,跟苏晚晚的性格更像。”
沈长星眼睛一亮。江思辰的建议,刚好说到了她的心坎里。晚晚就是这样的人——去年拍《锦绣辞》时,有个新人演员因为紧张总忘词,导演想换掉她,是晚晚主动提出陪她对戏,熬了两个通宵帮她磨台词,最后新人不仅保住了角色,还凭借那场戏获得了最佳新人提名。当时有人问晚晚“不怕被抢风头吗”,晚晚只说“好的演员,应该互相成就,而不是互相拆台”。
“你这建议不错,比我之前写的好多了。”沈长星立刻修改台词,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还有这段,青芜被石头砸中胳膊,原本的设定是她哭了,我觉得可以改成她咬着牙继续捣药,直到最后患者脱离危险,才靠在药箱上偷偷擦眼泪——既不显得软弱,又能体现出她的脆弱,更真实。”
江思辰点头:“这个好。苏晚晚演哭戏很有感染力,上次拍《锦绣辞》里阿瑶失去亲人的戏,她没靠眼药水,眼泪说掉就掉,还能控制住情绪,连导演都夸她‘共情能力强’。这段戏要是这么改,她肯定能演得特别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从台词细节聊到镜头调度,从人物情绪聊到服装道具,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沈长星伸了个懒腰,才发现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而江思辰早就贴心地叫了外卖,是她最喜欢的城南小馄饨。
“算你有良心。”沈长星拿起勺子,舀起一个馄饨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睛。
江思辰看着她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弯起:“跟你合作还挺愉快的,比跟那些只会拍老板马屁的编剧强多了。下次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合作剧本吧。”
“好啊。”沈长星点头,心里却暗暗想——要是下次合作,能让他从“毒舌搭档”变成“男朋友”,好像也不错。
吃过午饭,沈长星接到苏晚晚的电话,说下午有场“青芜在药庐研药”的戏,想让她去现场看看,帮忙调整一下情绪。沈长星立刻收拾东西,和江思辰一起往拍摄场地走去。
刚走到半路,就看到姜柔带着助理迎面走来。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连衣裙,化着精致的淡妆,看到沈长星和江思辰,脸上立刻堆起虚伪的笑容:“长星姐,江总,这么巧啊?你们这是要去看晚晚拍戏吗?”
沈长星对姜柔没什么好感——上次姜柔故意错传通告,让晚晚空跑片场,还是她找剧组要了监控,才帮晚晚澄清了误会。她敷衍地点了点头:“嗯,去看看拍摄进度。”
姜柔却没打算走,反而凑过来,目光落在沈长星手里的剧本上,故作好奇地问:“长星姐,你这是改好的剧本吗?能不能让我看看啊?我也想学习学习,看看顶级编剧是怎么写戏的。”
沈长星心里冷笑——姜柔哪里是想“学习”,分明是想偷看剧本,找机会挑毛病。她把剧本往身后藏了藏,语气平淡地说:“还没改完,等定稿了会发给剧组每个人的,到时候你再看也不迟。”
姜柔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却还是强装镇定:“好吧,那我就等定稿了再看。对了,长星姐,我听说你这次改剧本,加了很多红枫叶的细节,是不是因为晚晚手臂上的胎记啊?我还听说,陆总特意交代你这么改的,是真的吗?”
沈长星心里一紧——姜柔怎么知道红枫叶的细节?还知道是陆总交代的?难道是有人跟她通风报信?
她不动声色地说:“加红枫叶的细节,是为了符合‘植物意象’的设定,跟晚晚的胎记没关系。陆总是投资人,提些建议很正常,姜小姐就不用多心了。”
姜柔却不依不饶:“是吗?可我怎么听说,陆总对晚晚特别照顾,不仅给她换了顶级的制作团队,还特意让你给她加高光戏份,甚至连她的饮食作息都亲自过问。长星姐,你说陆总会不会是对晚晚有意思啊?”
江思辰皱起眉头,语气带着一丝冷意:“姜小姐,陆总的私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好好准备自己的戏份,别总关心别人的事,免得最后连自己的角色都保不住。”
姜柔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没想到江思辰会这么不给她面子,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发作——江思辰是陆淮深的发小,手里握着不少资源,要是得罪了他,她在娱乐圈就更难混了。
“我……我就是随口问问,江总没必要这么凶吧?”姜柔委屈地说,眼眶都红了,“我就是觉得晚晚运气好,能得到陆总的赏识,我也想向她学习,争取能有更好的发展。”
沈长星看着她装可怜的样子,心里一阵恶心。她懒得再跟姜柔纠缠,拉着江思辰就走:“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姜柔的脸色瞬间变得阴狠。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表哥的电话:“表哥,你查到什么了吗?沈长星果然在帮苏晚晚改剧本,还加了红枫叶的细节,肯定跟陆淮深有关!你快帮我查查,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电话那头传来表哥犹豫的声音:“柔柔,我查了几天,没查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陆淮深和苏晚晚私下里很少见面,除了剧组的活动,就只有上次在商场偶遇过一次。而且陆淮深的安保措施做得很严,我根本靠近不了他的私人领域。”
“没用的东西!”姜柔低声骂道,“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给你那么多钱干什么?你再查!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的秘密查出来!我就不信,他们之间真的没什么!”
挂了电话,姜柔看着远处苏晚晚的身影,眼神里满是嫉妒和怨恨。她就不信,苏晚晚能一直这么幸运,总有一天,她要让苏晚晚身败名裂,把属于她的东西都抢回来!
而此时的拍摄场地,苏晚晚已经换好了戏服,正坐在椅子上背台词。看到沈长星和江思辰走来,她立刻站起来,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星星,江总,你们来了!”
沈长星走过去,把剧本递给她:“晚晚,我把‘青芜研药’这段改了,加了红枫叶的细节,你看看喜不喜欢。”
苏晚晚接过剧本,认真地读了起来。当看到“青芜从药箱里翻出红枫叶”的段落时,她的眼眶瞬间红了——这段情节,跟她小时候的经历一模一样。她母亲去世后,她从母亲的药箱里翻出了一本夹满红枫叶的笔记本,每片枫叶上都写着日期和对应的药方,那是母亲留给她最珍贵的礼物。
“星星,这段……”苏晚晚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你怎么知道我妈妈的药箱里有红枫叶?”
沈长星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上次你跟我聊起妈妈的时候,提到过这本笔记本。我觉得这段情节很适合青芜,既能体现她对母亲的思念,也能让角色更鲜活。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们可以再改。”
苏晚晚摇了摇头,擦了擦眼泪:“不,很合适,我很喜欢。谢谢你,星星。”
江思辰看着两人的样子,心里有些触动。他一直以为沈长星只是个“毒舌编剧”,却没想到她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他走上前,递给苏晚晚一杯热奶茶:“别光顾着感动,快喝杯奶茶暖暖身子,等下还要拍戏呢。”
苏晚晚接过奶茶,笑着说:“谢谢江总。”
很快,拍摄开始了。苏晚晚走进搭建好的药庐,手里拿着药杵,站在烛火旁。当镜头对准她时,她的眼神瞬间变了——从刚才的温柔,变成了青芜的坚韧与思念。她小心翼翼地翻开药箱,指尖拂过每一件物品,当拿起那片红枫叶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