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荧光灯在头顶嗡嗡作响,仲苗苗盯着审讯室铁桌上的保温杯,杯壁上的水珠顺着纹路滑进杯底,像极了五年前火场里,她攥着楚沁衣角时,指尖滴落的血。
“夏小姐,说说吧。”主审法官推了推眼镜,“你和楚家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五年前突然‘失踪’?”
仲苗苗抬眼,正撞进楚沁的目光里。他今天穿了件藏青西装,袖口扣得严严实实,腕间的银链随着动作轻响——那是她五年前在楚家花园捡到的青玉簪熔了打的,刻着“苗”字。
“我和楚家……”她顿了顿,喉结动了动,“是旧识。”
“旧识?”楚梓萱突然笑了,她穿着米白针织裙,指甲涂着裸粉色甲油,像个被欺负的富家千金,“仲小姐记性真好。五年前仲家着火,你连尸骨都没留下,怎么会是‘旧识’?”
仲苗苗的手攥紧了桌沿。她想起昨夜在老宅阁楼,楚沁翻出她的旧日记,最后一页写着:“如果我死了,要让楚沁知道,我没恨过他。”
“我确实死了。”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但楚沁救了我。”
楚沁的手指在桌下轻轻叩了叩。他作为法医,今天特意穿了双平底鞋——为了站得更稳。
“法官大人。”他起身,将一沓文件推到桌前,“这是仲家火灾现场的助燃剂残留报告。经检测,成分是军用级白磷,含硫量超标三倍。”他看向楚梓萱,“这种助燃剂,只有楚氏集团旗下的‘天楚化工’能生产。”
楚梓萱的睫毛颤了颤。她指尖绞着裙角,声音发软:“我不知道什么天楚化工……”
“但你肯定知道,”楚沁打断她,“五年前七月十五,你让助理订了三桶这种助燃剂,收货地址是城南建材市场B区37号。”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发票复印件,“发票上的签名,是你的。”
仲苗苗的瞳孔缩成针尖。她想起火灾前一天,楚梓萱给她发的消息:“苗苗,明天来我家玩吧,我爸买了新蛋糕。”那天,她确实去过建材市场——但她根本不记得买过助燃剂。
“不可能!”楚梓萱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那是我爸让我买的!他说家里水管漏了,要修!”
“水管漏了需要三桶军用白磷?”楚沁冷笑,“法官大人,这是楚家内部的采购记录。”他又推过去一份文件,“五年前七月十四,楚雄雄在董事会上说:‘仲家那丫头留不得,烧了她,矿脉就是我们的了。’”
仲苗苗的指尖触到桌上的胎记,烫得像块烙铁。她想起昨夜楚沁说的话:“我妈当年反对这门亲事,说仲家是‘灾星’。可她后来才知道,那场火是梓萱放的,和你没关系。”
“法官大人。”仲苗苗突然开口,“我能证明。”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她。她站起身,撩起袖口——腕间的胎记泛着金光,像团活火。
“我看得见。”她的声音发颤,“看得见五年前七月十五,楚梓萱在建材市场买助燃剂的样子。她穿了件米白裙子,拎着三个铁桶,和店员讨价还价。”
楚梓萱的脸瞬间惨白。她踉跄一步,撞在桌角:“你胡说!你根本没看见!”
“我看见了。”仲苗苗一步步走近,“我还看见……”她的目光落在楚梓萱颈间的玉佩上,“你戴的玉佩,和楚沁妈妈的那半块,能拼成个‘楚’字。”
楚沁的呼吸一滞。他摸向颈间的银链,链坠的“苗”字银牌突然发烫——和仲苗苗的胎记产生了共鸣。
“法官大人。”楚沁按住仲苗苗的肩膀,“她的异能是真的。五年前火场里,她就是用这个,救了自己。”
---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法医老陈抱着个证物箱走进来,白大褂上沾着血渍:“法官大人,这是从楚家老宅地下室找到的。”
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沓照片——是楚梓萱和楚雄雄的合影,背景是仲家旧宅的花园。照片里,楚雄雄摸着楚梓萱的头,笑得像个慈父;楚梓萱怀里抱着个穿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是仲苗苗。
“这是……”仲苗苗的声音在发抖。
“五年前六月,楚雄雄让人拍的。”老陈推了推眼镜,“照片背面写着:‘小萱和苗苗,要当一辈子姐妹。’”
楚梓萱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姐妹?他让我当仲家小姐的替身!他说我妈是仲家的佣人,说我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她抓起桌上的照片,撕成碎片,“可他不知道,我比仲苗苗更像楚家人!我姓楚!我妈是楚家的女儿!”
仲苗苗愣住。她想起楚沁说过,楚梓萱的生母是楚雄雄的私生妹妹。
“所以你放火?”她问。
楚梓萱的眼泪砸在照片碎片上:“我爸说,只要仲家倒了,我就是楚家唯一的大小姐!可他骗我!他根本没打算认我!他把矿脉卖给别人,把钱捐给了慈善机构!”她突然看向楚沁,“你呢?你是不是也在骗我?你女扮男装五年,是不是也在利用我?”
楚沁的瞳孔缩成针尖。他摘下眼镜,露出眼底的疲惫:“我没骗你。我查了五年,就是为了查清当年真相。”他从西装内袋摸出个丝绒盒子,打开来,里面是枚翡翠吊坠——和仲苗苗的胎记形状一模一样,“这是我妈给我的,说‘因果印’能护着你。”
仲苗苗接过吊坠,指尖触到冰凉的翡翠。她想起五年前火场里,楚沁用身体护住她的画面;想起他这些年在侦探社外默默注视她的样子;想起昨夜在老宅,他翻出她的旧日记,最后一页写着:“如果我死了,要让楚沁知道,我没恨过他。”
“楚沁。”她轻声说,“我相信你。”
楚梓萱突然尖叫起来:“你们串通好了!你们都是骗子!”她抓起桌上的打火机,扔向证物箱。
“哐当——”
火焰腾起,瞬间吞没了照片和证物箱。老陈扑过去抢救,被火舌舔到手臂。仲苗苗冲过去,拽住楚梓萱的手:“别做傻事!”
楚梓萱拼命挣扎,指甲掐进仲苗苗的手腕:“你以为你能赢?你以为楚沁真的爱你?他爱的只是仲家的‘因果印’!”
楚沁冲过来,把仲苗苗护在身后。他的西装被火星烧出个洞,却笑得像个孩子:“苗苗,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仲苗苗望着她身后的火光,突然想起五年前火场里,那个用身体护住她的少年——原来,有些爱,从来不会被时间和仇恨磨灭,哪怕她换了性别,哪怕她藏起了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