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天台的铁门锈蚀得厉害,江三遥费了些力气才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出去。
天台上空荡荡,只有那个红衣男人依旧躺在摇椅里,仿佛从未移动过。夕阳的余晖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晕,那身红绸愈发鲜艳夺目,墨发流淌着碎金般的光泽。
他闭着眼,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俊美得不似真人,更像一尊被精心供奉起来的神像。
江三遥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步步走近。
距离他还有五六步远时,她停了下来,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开口。
“看够了?”清越而慵懒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凤天冬依旧闭着眼,仿佛在自言自语。
江三遥吓了一跳,随即意识到他是在对自己说话。她抿了抿唇,鼓起勇气:“你…你好。”
“不好。”凤天冬懒洋洋地回绝,“被吵醒了,还被傻乎乎地盯着看了半天,怎么会好?”
江三遥:“……”这人说话怎么这么讨厌!
她深吸一口气,忽略他的毒舌,直接说明来意:“我叫江三遥。我母亲病得很重,高烧一直不退,需要干净的水和药……楼下那些人,靠不住。我看到你……您……刚才……”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那神乎其神的一跺脚。
“哦,踩死了几只吵人的虫子。”凤天冬终于慢悠悠地睁开眼,那双眸子深邃如古井,平静无波地看向她,“所以呢?”
他的目光在她苍白憔悴却难掩清丽的脸庞上停留了一瞬。
(内心OS:啧,共工家的娃子,底子倒是不错,就是被这浊世煞气折腾得蔫巴巴的,可惜了。)
“所以……我想请您帮忙!”江三遥被他看得有些紧张,但想到母亲,眼神再次变得坚定,“您一定有办法弄到干净的水,或许还有药……求您救救我母亲!只要您能救她,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说着,就要弯腰鞠躬。
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她,让她无法弯下腰。
凤天冬挑了挑眉:“做什么都行?小丫头,话别说得太满。本座若要你的命呢?”
(内心OS:老套的台词,无聊的反应。就不能来点新鲜的?)
江三遥脸色更白了一分,却毫不退缩:“如果我的命能换我母亲的命,可以!”
凤天冬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决绝,沉默了一下。
(内心OS:倒是和她那撞不周山的祖宗一样,是个死心眼的倔脾气。麻烦。)
“本座对你的小命没兴趣。”他重新闭上眼,语气依旧懒散,“不过,本座最近确实有点无聊。”
江三遥的心提了起来。
“水,药,甚至让你和你娘暂时不受那煞气侵蚀,”凤天冬慢条斯理地说,“对本座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江三遥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希冀之光。
“但是,”他话锋一转,“本座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庇护你们,可以。甚至给你娘治病,也行。但你,得给本座做件事。”
“什么事?您说!”江三遥毫不犹豫。
“本座喜静,懒得动弹。”凤天冬用下巴随意点了点楼下,“底下那些蝼蚁整天吵吵嚷嚷,忒烦人。你替本座盯着点,有什么有趣的、特别的、或者……鬼鬼祟祟的动静,回来告诉本座。就当是……为本座解闷了。”
(内心OS:共工血脉对水汽和能量波动敏感,倒是适合做这探听的活儿。省得本座时时外放神识,耗神。)
江三遥愣住了。她没想到对方的要求如此……奇怪。不是要食物,不是要服务,而是要情报?只是为了解闷?
但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幸运!
“好!我答应您!”她立刻应下,“我会仔细留意,把看到的听到的都告诉您!”
“嗯。”凤天冬似乎满意了,抬手随意一抛。
一个小巧的白玉瓶和一个皮质水囊轻飘飘地飞向江三遥,精准地落在她怀里。
“瓶里是三颗‘清煞丸’,一天一颗,化水喂服。水囊里的水,够你们喝三天。”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三天后,带着你看到听到的‘趣事’来换新的。”
江三遥紧紧抱住那玉瓶和水囊,玉瓶触手温润,水囊沉甸甸的,里面显然是极其珍贵的净水!她激动得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谢谢!谢谢您!”她连声道谢,声音哽咽。
“别高兴太早。”凤天冬泼冷水,“药只能缓解煞气侵体之症,治标不治本。想她彻底好转,得引气入体,自行炼化煞气。至于你……”他瞥了她一眼,“身子骨弱得风一吹就倒,下次上来,别死半道上,晦气。”
江三遥:“……”刚升起的一点感激又被毒舌噎了回去。
(内心OS:这人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嘴巴这么坏!)
但她还是郑重地鞠了一躬(这次那股力量没有阻止她):“不管怎样,谢谢您!我会遵守约定!我…我先下去了!”
她抱着救命的水和药,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天台。
凤天冬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内心OS:共工的小后裔,跑起来倒是有几分活力。希望别那么快被这浊世吞了,好歹能给本座多解几天闷。)
他的神识漫不经心地扫过楼下。
李主任正和赵强、孙富贵躲在角落里,面色阴沉地低声商议着什么,不时警惕地瞟向天台方向。
更远处,小区边缘的废墟阴影里,一个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身影,正用某种精密仪器,远远地对准着天台,屏幕上的能量读数疯狂跳动……
(内心OS:呵,虫子虽然弱,但总是不知死活地想来试探。也罢,有那只小后裔帮忙盯着明处的,倒也省事。暗处的……本座倒要看看,是哪路魑魅魍魉。)
他重新闭上眼,天台再次恢复寂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极淡的药香,和少女离去时带起的、微弱的希望的气息。
楼下,江三遥紧紧抱着玉瓶和水囊,心脏怦怦直跳,快步冲向临时住所。
她不知道这场交易是福是祸,也不知道那个毒舌的红衣男人究竟是谁。
但这是母亲活下去的希望,也是她抓住的,第一根救命稻草。
只是,她隐约觉得,从她踏上天台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已经悄然转向了一条未知而波澜壮阔的道路。
而那条道路上,似乎并不只有她和那个红衣仙尊……还有更多隐藏在暗处的眼睛,正窥伺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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