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等她纠结几分钟,高大的男人去而复返。
手里多了一袋白面包和……牛奶。
林晓娇装都不装了。
喉咙滚了一下。
“路上带着的,还剩一些。”顾霆峥将吃食放在八仙桌上,“应该比黄瓜好吃一点。”
您老能不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晓娇觉得在这个才认识的男人面前没有任何形象可言了。
但美食当前,她也顾不得其他。
80年的面包和牛奶,想也知道不是有钱能买到的!
这男人,妥妥高富帅啊!
“谢谢顾……”谄媚的道谢还没说完,便被男人打断了。
“别动不动就谢,先吃吧。”顾霆峥说着帮她扯开牛奶瓶上的橡皮圈,撕开了纸封,递了过去。
感动ing。
林晓娇点头,毫不客气的接过,喝了一大口。
原来鲜牛奶可以这么好喝!
上辈子她怎么没发现过……
顾霆峥很玩味的在一旁坐下,很自然的撕开面包的牛皮纸包装,取出一片,继续投喂。
这丫头,什么都写在脸上。
很有趣。
视线无意中落在女孩架在一旁的脚踝上。
男人皱眉,“你没擦药油?”
“擦了。”林晓娇只顾干饭,脚踝什么的不重要。
“擦了肿成这样?”
男人的声音不怒自威。
林晓娇猛的坐直了身体,被吓的。
连面包在嘴里都忘了嚼。
顾霆峥意识到自己的外放,稍稍放柔了声音,“不会揉?”
林晓娇摇头又点头。
男人挑眉。
“会,但……怕疼。”她呜嚷着。
“药油在那儿?”
“里屋桌上。”
林晓娇现在是乖宝宝,问什么答什么。
这位军官叔叔气场太强,她害怕呀!
男人听闻径自去取了过来。
站立的男人带来的压迫感,让林晓娇觉得美食索然无味。
“小姑娘,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给你上药揉开,第二,带你去卫生所找医生。”
男人的语气不容置喙。
她是脑子有病,先前才觉得好听上瘾!
林晓娇瑟瑟发抖,小声抗议:“我可以……等晚上家里人回来。”
“拖到晚上,你明天脚踝会肿一倍。鞋都没法穿。”
林晓娇想到原主记忆里卫生所里那个赤脚医生打针跟捅猪一样,心里拔凉拔凉的。
可,眼前这位看着也不像善类……
“如何?”
男人显然不会给她太多时间。
“那就麻烦顾三叔了……”林晓娇两害相较取其轻,“您下手……轻点,我真怕……疼。”
她可怜唧唧的望着他。
一幅求放过的表情。
男人没再多言,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在她面前坐下。
直接将她的右脚抬起,架在了自己大腿上。
林晓娇紧张到浑身僵硬。
顾霆峥倒了些药油在掌心,快速搓热,然后精准地覆上那肿起的部位。
“放松。”
“啊——!”即使再有准备,疼痛来袭时,林晓娇还是叫出了声。
同时条件反射般的想要抽回脚。
“别动!”顾霆峥低声喝道,用另一只手轻易地按住了她乱动的膝盖。
力量悬殊,将她稳稳地固定在椅子上,“乱动只会更疼。”
说完,他不再犹豫,掌心用力,带着药油的灼热感,稳稳地压了下去,开始揉按。
“嘶……疼!轻点!你轻点!呜……”
林晓娇顿时疼得眼泪狂飙。
她想挣脱,但膝盖被他按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
而男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手下力道沉稳均匀。
他只是在她哭得快要背过气去的时候,沉声说一句:“深呼吸,别憋着。”
林晓娇疼得浑身发抖,眼泪鼻涕一起流,毫无形象可言。
她感觉自己脚踝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杀猪也没这么疼吧!
时间像过了一个世纪般,男人终于放缓了力道,然后松开了手。
“好了。”
林晓娇抽回脚,踩在布鞋上。
火辣辣地疼,但似乎……松快了一些?
她还在抽抽搭搭,小声低淬。
顾霆峥站起身,看着眼前哭得像只小花猫的小姑娘。
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到她面前,语气缓和了些:
“淤血揉开了,明天能消肿。晚上睡觉脚下垫高些。”
“谢谢……顾三叔……”林晓娇接过手帕道谢,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胡乱将手帕拍到脸上。
淡淡的皂香,莫名让她脸上一热。
抽噎停顿,打了个嗝。
小姑娘比想象中更有趣。
顾霆峥鬼使神差的多问了一句,“叫什么名字?”
“啊?林晓娇。”两世同一个名字。
“难怪娇气。”男人眼底难得闪过一丝笑意,看了眼桌上吃剩的东西,“吃完休息一下,别再乱跑。”
说完迈开大长腿,走出了篱笆院。
屋子里只残留着满屋的药油香气。
……
林晓娇吃饱喝足,百无聊赖的在屋子里发呆。
经过三天,该有的情绪也发泄差不多了。
怎么在这里好好的生存下去,才是她现在该考虑的。
原主今年才十七岁,即将读高二。
这个年代高中是两年制的,也就是说,明年她就要高考了。
林家毕竟是有过底蕴的人家,对孩子的教育并不放松。
连女娃儿都要求能读书尽量读书,不像大多数村里女孩早早辍学回家挣工分。
所以,原主才会有机会认识高干子弟徐德友。
他们一家是被下放来兴龙大队的。
林晓娇也懒得想原主和渣男之间的虐恋情深,总之,落实政策,人家一家收拾包袱回城了。
原主就傻唧唧的被抛弃了。
然后,原主忧思成疾,没了。
再后来,就成了她了。
还好不是什么自杀戏码,不然让她怎么洗?!
“晓娇,你没事吧?”声音中带着急切。
是父亲林允礼回来了。
“爸,怎么了?”林晓娇回神。
“还问我怎么了,刚刚车间主任家小东子去厂里玩,说你被车撞了?”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满头汗,不住的在闺女身上来回打量,“哪里受伤了?要不要紧?”
“没被撞,是我不小心摔倒扭到脚了。”林晓娇内心无奈,不信谣不传谣啊!
父亲林允礼当年毕竟是地主家的公子哥儿,是正儿八经读过书的。
前些年虽然因着家里成分不好,但也没吃太多的苦。
现在在村办阀门厂里上班,负责画图纸,拆工序,也算是核心岗位。
林晓娇大致跟父亲讲了前因后果。
“……多亏了隔壁顾三叔,不然我这脚真的废了。”
林允礼闻言一阵后怕,“你啊你,总是这么不小心,可吓死爸爸了。”
看着女儿虽然受伤,但明显气色好了很多的脸蛋,他稍稍放下了心来,“好好给我歇着,我去隔壁打个招呼。不能别人帮了忙,咱们家连客套话都不说一句。”
……
林晓娇没想到父亲很快去而复返,手里还拎着一袋——苹果。
“爸,您这是……”她狐疑的看着那袋稀缺的苹果。
“哈哈,顾参谋最近轮休,被顾首长派回来修祖宅,估计要待一段日子,这不托我给他介绍工匠。还硬塞给我一袋苹果,说是给家里孩子的。”林允礼将苹果袋递给闺女。
“我还得去厂里,晚上约了顾参谋过来吃饭,你妈回来记得关照她多弄几个菜。”
林允礼说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急匆匆的又离开了。
显然只是回来确认闺女安危的。
林晓娇看了看手里的尼龙袋。
好吧,她是孩子。
他,要来吃晚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