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宁下意识疾步两步上前,眸光扫视了一遍,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男人一身华贵的衣物,散发遮挡住大半边脸,看不清模样,但应当是个年轻男人,微微起伏的呼吸表明人还活着。
路边的男人不要捡,轻则虐身虐心,重则满门尽灭。
想起无数前辈血的教训,还有穆斐这个活生生的例子,秦昭宁收回了伸向男人的手,面无表情地直接从他的身上跨过去,离开巷子。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坐起身,将散乱的头发拨开,露出一张带着邪气的俊逸脸庞,看着消失在巷子口的身影,嘴角微勾:“秦昭宁?心真够狠,不愧是……”
秦昭宁出了巷子来到市集,脑海里总是闪过男人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模样。
为了避免狗血剧情的发生,她不能将人捡回家,但若是真因为她的见死不救而害了一条人命,她也是心中难安。
犹豫了下,她走向路旁的一个小乞丐,给了他几个铜板,让他去医馆找大夫到巷子救人。
来到市集,她的煎饼摊子被旁边茶馆的老板娘帮忙收起来。
“乔姨,你真是天上的仙女,爱死你了。”秦昭宁看着她的宝贝摊子,对茶馆老板娘乔月一阵猛夸。
谁不喜欢被夸,乔月娇笑着虚虚轻点了下她的嘴唇:“你这小嘴啊,咋跟抹了蜜似的。”
见她把摊位摆出来,不禁疑惑道:“你家穆斐不是中了举人回来了吗?今天还出摊?”
秦昭宁手上动作顿住,语气平静道:“我跟穆斐退婚了。”
“退婚?”乔月失声惊叫,抓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脸,虽然她用胭脂做了掩饰,但仔细瞧来,还是能看出憔悴的痕迹,还有眼中的血丝,当即皱着眉严肃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穆斐那小子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市井商贩,难为穆家妇。”秦昭宁扯了扯嘴角,心里虽然还有点难受,但已不再如昨日般撕心裂肺的痛。
“岂有此理,这个穆斐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
乔月心疼地将秦昭宁揽入怀中,正想安慰几句,一个少女提着把菜刀就冲了出来,被乔月眼疾手快地拉住。
“雁儿,你干嘛去?“
“穆斐那个白眼狼敢欺负宁姐姐,我去宰了他。”少女小脸因愤怒而涨红,像只发怒的小兽。
看着为她抱不平的乔家母女,秦昭宁心田流淌过一股暖流。
从她在市集摆起摊子,乔姨就对她照顾有加,乔若雁更是把她当亲姐。
相反,穆母口口声声说心疼她,竟是一次也未曾过来给她搭把手,穆斐在看到客人对她言语骚扰时更是当做看不见。
真心或假意,竟是这般的明显,可笑她被廉价的情爱蒙蔽了双眼,傻傻看不清。
握住乔若雁拿刀的手,秦昭宁眼中流露出温暖的笑意,柔声道:“没必要为了个烂人惹上官司,以后我与他,再无关系。”
在乔月怀中奋力挣扎的乔若雁瞬间安静了下来,哐当扔掉菜刀,一把抱住秦昭宁,笨拙地抬起手就像她娘亲哄她般,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宁姐姐不伤心,以后我和娘亲就是你的家人。”
家人两个字再次让秦昭宁眼眶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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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萃阁是安阳县最大的首饰店铺,来往的客人皆是富户贵人,寻常百姓少有踏足。
看着高大上的门面,秦昭宁有点怯步,拉住欲往里面进的乔月,压低声音:“乔姨,这里太贵了。”
乔月拍了拍她的手,豪迈道:“别看你乔姨只开了间小小的茶馆,荷包鼓着呢,别给姨客气,今天是你重获新生的好日子,以后啊咱都要漂漂亮亮的,让白眼狼后悔去吧。”
一进门,淡淡的香樟木味扑面而来,博古架上锦盒层层叠叠,展示出来的金钗映着日光流霞。
秦昭宁三人一身粗布麻衣,与店内的奢华格格不入,店掌柜扫了她们一眼,脸上刚扬起的谄媚笑容瞬间沉了下去,倒也没有赶客,只是给店员使了眼色。
哒哒哒~~~
在她们进去不久后,一辆堆砌着华贵饰物的马车停在玉萃阁前,婢女搀扶着穿金戴银的少女下了马车。
“小姐,人在里面。”
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鬼鬼祟祟地迎向少女,朝玉萃阁里指了指。
少女高傲地扬着下巴,眸光晦暗,低声对小厮吩咐了几句,就让婢女扶着她进去。
看到少女,柜台后的掌柜一张脸笑成菊花,弯了腰就迎了过去,谄媚道:“穆小姐,您可来了,昨儿个新来了一支金丝牡丹花簪,最是衬您。”
穆宝珠没有理会掌柜,她目光一转,就看到在角落边上的三人,眸中当即流露出厌恶之色,侧头看了婢女一眼,这才赏了掌柜一个眼神,慢悠悠道:“那就拿来看看。”
掌柜拿来一个锦盒,小心打开,米粒大的玉珠围成莲花形状,花蕊处嵌着鸽血红宝石,一看便极为华贵。
“倒是别致。”穆宝珠伸手直接从锦盒中拿起金丝牡丹花簪,却并未真正端详,而是拿着走到秦昭宁三人所在位置,状似看其他首饰而随手将它放在架上。
秦昭宁看中一支羊脂白玉簪,但观其成色,必然很贵,她也不能真让乔姨花大价钱送她礼物,想着等穆斐把钱还给她,她再来买。
正想跟乔姨说没有看中的,转头便撞见一双不善的目光。
见她看过来,穆宝珠像是看到脏东西似的嫌弃地后退了一步,身边的婢女立刻会意,趾高气昂冲着掌柜道:“掌柜的,我们小姐屈尊降贵来你们店里,你竟然让这几个贱民跟我们小姐同处一室,是不是看不起我们穆家?”
掌柜极善察言观色,当即似真似假地赔着笑脸道歉:“穆小姐别生气,是我们招待不周,您请等一下。”
转过身来,板起脸,恶声恶气驱赶道:“你们三个,赶紧离开,玉萃阁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我们又不是没钱,凭什么不能来?”乔若雁小爆脾气当即爆发,插着腰怼了回去。
哪知婢女突然就冲上前来,扬起巴掌搧向乔若雁,嘴里大骂:“贱民敢顶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乔若雁灵活避开,场面突然就乱了起来。
秦昭宁直觉不对劲,尤其这个骄纵的少女姓穆,她多少有点猜到她的身份。
“雁儿。”拉住乔若雁,秦昭宁对她摇了摇头,淡淡道:“别跟她们吵,我们走吧。”
“等等,掌柜,我的金丝牡丹花簪呢?”
三人夹着一身怒气正要离开,穆宝珠突然惊叫起来,两个店员迅速地堵在门口,将秦昭宁她们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