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您稍等。”
店主小心翼翼地望向林桑,见她仍旧毫无动静,不由长松了口气。
林桑无声冷笑,垂眸掩住眼底的嘲讽。
“贵客,货已出手,得失自负,概不退换。”
将檀木匣交到许清媛身后的司机手上,店主特意开口嘱咐。
这是古董街的规矩,只要货出手,哪怕买家事后发现有假,也不得找店家麻烦,否则便会被整条街的店铺抵制。
许清媛不耐的“嗯”了一声,临走前见林桑还站在原地,心中感到一丝快意:
“这街上随便一件物品的价格,都抵得上你在乡下一辈子的吃穿,我看林小姐还是别不自量力,给店主们添麻烦了。”
说着,她抬手微晃了下檀木匣,轻瞥唇角:
“这东西若在你手里,简直是明珠蒙尘,白白浪费了它的价值。”
“你说得对。”林桑颇为认同的点了头,语气幽幽:
“那物件只有在你手上,才能发挥出它真正的价值。”
许清媛神情一怔,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乡巴佬今天转性了?
“你知道就好。”她傲慢地抬起下巴,眼神轻蔑地瞥了一眼,转身离开。
林桑收回视线,锐利的目光径直锁定店主:
“说说看,还有哪些物件打着名德皇后的旗号在卖?”
店主神情一僵,心里被盯得发毛,连忙摆了摆手,笑得谄媚::
“没有、没有,就这一件,姑娘真是高人,一眼就看出那不是皇宫的御用品。”
说完,他神色一正:
“不过有一件事我可没撒谎,这绝对是大虞朝明武帝时期的物件。”
“行了,下不为例。”
林桑不耐地蹙了下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转身向门口走去:
“若是再被我撞见,你打着明德皇后的名号卖货,我可就不会像今天这般替你隐瞒了。”
店主回过味,连连点头承诺:
“您放心,以后我绝口不提明德皇后这四个字。”
回到家,夕阳的余晖渐渐暗沉。
林桑提着最终选定的玉如意礼盒,刚一进门,便听到林鹿枝在客厅撒娇:
“爸、妈,林伯父又没特意指谁,为何不先让姐姐去试试呢?姐姐刚回到家,正是需要人关怀的时候,若是她能有个未婚夫,岂不是多一个人疼她。”
林桑推门的手微微一顿。
“你倒是会为你姐姐着想。”李妍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亲昵:
“盛天,不如明天就让林桑那孩子去接触一下,总窝在家里对她也不太好。”
“就怕那丫头不懂你的苦心。”林盛天语气冷淡几分。
门外的林桑眸色越发寒凉。
“爸、妈,我回来了。”她推开门,脸色霎时变得平静无波。
林盛天扫了她一眼,冷声呵斥:
“谁让你出去的?整天像游魂似的往外跑,林家是缺你吃穿了?”
说完,他不耐烦地拽了下衣领,眼角的厌恶有如实质,真是和她那个妈一模一样,怀着孕都要跑出去,也不知一天到晚都在瞎转些什么。
“盛天。”李妍一只手搭上丈夫的胳膊,唤回他的注意力:
“孩子才刚进门,你就别凶她了,不是有事要说吗?”
旁边的林鹿枝赤脚蜷进沙发,笑得别有深意:
“姐姐,有件好事要告诉你,保证你听了十分开心。”
“是吗?”林桑唇角微扬,眼底却无丝毫情绪:
“不过这样的好事,我这做姐姐的岂能独揽,当然是要让给你,才显得姐妹情深啊。”
林鹿枝笑容一僵。
李妍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女儿的手腕,笑得温柔:
“你这孩子,说什么让不让的,莫不是还在与我们赌气?你父亲之前也是生气才口不择言,你也别往心里去,天下哪有不爱自己女儿的父母。”
林桑神色淡淡:“母亲说的是。”
见她如此敷衍,林盛天眉峰紧蹙,眼底泛起几分愠怒:
“行了,你许伯伯想给他儿子说门亲事,你明天去和人见见面。”说完,他似是想到什么,指尖对着林桑,低沉着声音警告:
“我可告诉你,如果让我发现你在相亲时耍花样,后果自负。”
窗外最后一丝暮色被黑云吞噬。
林桑眼皮轻掀,与面上的波澜不惊相反,她茶色的瞳仁里似是凝结了冰花:
“父亲,您可曾打听过那人的品性?”
“我看过照片了。“林盛天心中感到一丝烦闷:
“那孩子是你林伯父唯一的儿子,长相仪表堂堂,只要你们能成,他们家绝不会亏待你。”
林桑眼眸森然。
虽早已清楚这人的态度,但此刻听她亲口说出,还是觉得可笑至极,女儿的终身大事,竟然靠着一张照片决定。
“如此人才,为何不让林鹿枝去?”她语气淡漠至极。
林盛天眼神躲闪了下,忽的一巴掌拍在桌上,脖颈青筋暴起:
“让你去就去,废什么话,这段时间学得规矩,都白学了吗?”
在许家提出婚事的那一刻,他便打定主意与之联姻,鹿枝善解人意,的确是个好人选,但许家在上京市到底算不上顶级,前面还有墨家压着。
他的鹿枝,当配人上之人。
李妍手指虚掩在唇边,轻咳了一声,眼底泄出一丝得意:
“林桑啊,你是长姐,自然是先说了你的婚事,再说她的,更何况我们与许家也算知根知底,以后你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
“是啊,姐姐。”林鹿枝眨着无辜的眼眸,声音充满纯真:
“你刚回来不知道,徐少那可是出了名的温柔,好多女人都想攀上他,可他却片叶不沾身,姐姐你长得这么好看,明日定能让他挪不开眼。”
听着两人说话,林盛天心中的怒气也渐渐消散,自觉方才语气太过激烈,他眼神柔和几分:
“又不是立刻就定下来了,哪来这么多抱怨。”
林桑不为所动,清寒的眸子仍旧泛冷:
“父亲可是已与许家说定时间?”
林盛天垂眸默然,心中再度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他正要开口,林桑的回答让人心底一松:
“我知道了,还请父亲不要生气。”
他惊讶的抬眸,只见对方正直直瞧着自己,虽站立许久,身形仍旧端正。
不知为何,他竟从这人幽深的目光中,看到一种难以理解的审视和判断,似乎在评判着什么。
再往深些,那是一种漠然的俯视。
怎么会呢?他摇了摇头,将心中的困惑抛之脑后:
“好,明天10点,凯斯汀旋转餐厅,不要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