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化成灰沈知意都认识，她没有回头，拎着书包往校门走。
季芸熙在一旁温声劝：“算了吧浩然，知意好像是下定决心要和我们切割了。”
谢庭柯从车上下来，听见他们的话，嗤笑一声。
周浩然警觉地看向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庭柯没客气地回怼：“关你什么事？”
他三两步就追上了前面的沈知意，在靠近她身后时脚步慢下来，轻拍了一下她的右肩。
沈知意疑惑地右转头，却没人。
直到左侧传来一声轻笑，她才后知后觉被耍了。
沈知意拉开了点距离，“谢庭柯，你真无聊。”
谢庭柯单手抄兜，“你见到我在这儿怎么一点也不意外？”
她加快了步伐往教学楼走，“无可奉告。”
谢庭柯身高腿长，几步就超过了沈知意，倒退着面对她，“你变性了？”
沈知意没好气地瞪他，“要是我一直吊在周浩然那棵歪脖子树上，你会高兴得过年多放几串鞭炮吧？”
他眸色却暗下来，唇角牵动，几秒过后才扬起眉梢，漫不经心地应：“对啊。”
沈知意就知道从他嘴里听不到什么好话，路过时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她刻意使了力，谢庭柯侧腰受到撞击，他疼得捂着腰嘶了一声。
“手劲儿真大。”
沈知意从八班正门进去，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沈知意不是和周浩然闹掰了吗？怎么还留在咱们班？”
“怎么她还有脸来啊？”
“就是啊，现在季芸熙回来了，她也应该自觉退出吧？”
沈知意置若罔闻，她对这些人的恶意已经习以为常。
周浩然的腿还在复建中，但已经能勉强走路，只是步行速度慢于常人，在季芸熙的搀扶下进了教室。
季芸熙是并不是八班的学生，她是文科5班的美术生。
但她一直和周浩然走得近，也时常带些零食过来，八班的学生大都和她关系不错。
他们笑着和季芸熙打招呼。
“浩然腿还没好全，就拜托你们多多关照了，”季芸熙朝他们温和笑道，“上次餐厅的事希望你们不要介意，知意当时只是在闹情绪，还请大家不要因此看不起浩然。”
她的声音不大，但教室里没什么动静，坐在后排的沈知意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沈知意觉得季才是进娱乐圈的最佳人选，这自然的演技，不出两年就能拿下影后了。
由于前两年极致的舔狗行为，沈知意的名声并不好。八班又是重点班，自从她转班过来，平均分就成了左右重点班里的倒数。
沈知意觉得他们是仇富，除了成绩这件事上的确拖了后腿，可在其它方面从来没有得罪过这些人，甚至他们还因为周浩然而沾了不少光。
可好名声都被周浩然得去了，到她头上的只有恶名。
“不会的，浩然对咱们的好都记在心里，没少带我们吃香喝辣。”
“还是芸熙你亲和，不像某些人一点也不合群。”
沈知意没有理会其他人鄙夷的目光，开始收拾东西。
她原本是周浩然的同桌，这个位置还是她花两千块贿赂来的。
那男生当时收到钱就欢天喜地地收拾东西走了，现在却成了讨伐她的一员。
周浩然看见她的动作，踉跄着跑过去，“你要去哪？”
沈知意抱着书往后走，“显而易见，换座位。”
他语气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换位置的事你经过班主任同意了吗？”
她在最后一排的单人桌旁坐下，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你有时间质问我，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还我钱。”
提起这件事，周浩然的血压就飙升。
他一瘸一拐地去她桌前，竭力压着怒意：“你已经出够气了吧，什么时候能撤诉？”
沈知意自然不会告诉他，她要的是他身败名裂。
李刚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干什么呢，还不回自己座位上去早读？”
周浩然只能不甘心地回去。
李刚目光落在他身上，“周浩然，你出来一下。”
走廊上，周浩然紧张地问：“老师，您叫我出来有什么事？”
李刚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虽然你这两年在住院，但是学习一直没落下过。我和刘主任也亲自看你做完每次月考的试卷，数学每次都能拿满分。
你的优秀老师都看在眼里，觉得你是个上京大的好苗子。十月份会有奥林匹克竞赛，拿到金牌就能进入集训队，获得保送资格。
我和刘主任跟领导商量过，都认为你非常适合报名参加数学竞赛，期待你拿奖回来！”
周浩然眼睛一亮，声音激动到颤抖：“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李刚满眼欣赏，“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学生，毅力超乎常人，是所有学生学习的榜样！”
沈知意记得前世这个时间点，周浩然被学校推荐参加了数学竞赛，却因为当天身体不适发挥失常拿了个倒数，但在赛后采访凭借身残志坚的经历一举成名。
高考出分当天，他晒出自己足够上京大的分数，又在网上火了一把，很多人都认识了这个养伤两年成绩却依旧拔尖的人。
借着名气，他受邀去多个地方演讲自己的经历，不仅收获了名气，还挣了一大笔。
沈知意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借着上厕所的理由出了教室，正好听见李刚的后半段话。
李刚一见她，就笑呵呵招手让她过来：“知意啊，来。”
沈知意听话地过去，“老师。”
“我听说这两年一直是你在照顾浩然同学，辛苦你了，”李刚表情和蔼，“要是他能拿到金奖，你功不可没！”
沈知意弯起眼，附和道：“当然，我相信以周同学的实力，一定能拿到京大保送名额的。”
周浩然错愕转头看她。
她虽然是笑着的，可笑意不达眼底，是虚浮于表面的恭维，全然没有了往日真诚的爱慕。
他忽然觉得胸口沉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抽离。
李刚想起刚才所见，又问：“对了知意，你怎么换座位了？”
沈知意应：“我不想打扰到周同学学习，所以就换了个更安静的座位。”
“你这孩子就是懂事，”李刚笑起来，眼尾皱纹像是舒展的菊花瓣，“成绩不是最重要的，只要对得起自己，无论什么出路都是值得尊重的。”
沈知意心弦一动。
她一直都知道班主任是个正直之人，要是知道周浩然营造的形象都是假的，他会很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