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你捏疼人家了~”
娇滴滴的抱怨声，带着一丝委屈和嗔怪。
曹小瞒猛地回过神来。
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竟然紧紧抓住了潘金莲那柔若无骨的纤细手腕。
入手处，一片滑腻温软。
他像被烫到一样，赶紧松开手，脸颊有些发烫。
“对、对不起！”
他结结巴巴地道歉，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潘金莲却浑不在意。
她轻轻揉着手腕，那双勾魂的杏眼，反而带着几分好奇和玩味，上下打量着曹小瞒。
“官人~”
“你穿得好生奇怪。”
“这头发也短得紧……”
“此处究竟是哪方地界？”
“瞧着，不像是在阳谷县呀？”
她的声音又软又糯，每一个尾音都像带着小钩子。
曹小瞒头皮发麻。
阳谷县？
好嘛，这位姐姐还真是从《水浒》那个片场直接穿越过来的！
这咋解释？
说您老人家跨越了几百年的时空，直接空投到了新中国？
她非得把自己当妖怪不可！
不行，得先稳住她！
“那个……潘…潘姑娘……”
曹小瞒搜刮着肚子里那点可怜的文言文。
“此事说来话长……”
“总之，这里…这里很安全！”
“你先安心住下，其他的，容我日后慢慢跟你解释，可好？”
眼下最要紧的，是别让她闹出动静，把全院的人都招来！
潘金莲眨了眨美眸。
她虽是古人，却精明得很。
看曹小瞒这窘迫慌张的模样，又瞧瞧这破败的环境。
心里虽有一万个不满意和疑惑，却也知道，眼下这唯一的“官人”，怕是得罪不起。
她立刻换上一副柔顺乖巧的表情。
微微低下头，露出一段白皙脆弱的脖颈。
“全凭官人做主~”
声音温顺得能滴出水来。
曹小瞒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暂时是听话的。
可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去，新的问题又来了。
“官人~”
潘金莲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秀气的眉毛又蹙了起来。
“奴家…奴家腹中甚是饥饿……”
“可有什么吃食么？”
她眼巴巴地望着曹小瞒。
那眼神，带着期盼，让人不忍拒绝。
曹小瞒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吃食？
他比她还饿呢！
那半碗能照见人影的棒子面糊糊，早就凉透了。
而且，哪够两个人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那刚刚到手，还没焐热的十块钱和五斤全国粮票。
这可是他全部的家当和希望啊！
但看着眼前这位娇滴滴、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祖宗”……
他一咬牙。
豁出去了！
总不能刚来就把人饿死吧？
“你…你等一下！”
他转身，小心翼翼地从角落里摸出半个冷冰冰、硬得能砸死狗的窝窝头。
那是原主不知道省了多久，藏起来的“储备粮”。
他又拿起桌上那半碗凉透了的稀糊糊。
一股脑递到潘金莲面前。
脸上有点烧得慌。
“咳咳……条件有限。”
“你先将就着垫垫……”
“明天，明天我想办法弄点好的！”
他已经做好了被嫌弃、被抱怨的准备。
潘金莲看着那黑不溜秋的窝窝头和清汤寡水的糊糊。
果然，漂亮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失望和嫌弃。
红润的小嘴微微嘟起。
她在西门庆家，虽说是个妾，可也没吃过这等猪食一样的东西……
但她的目光瞥到曹小瞒那尴尬又紧张的神情。
再看看这家徒四壁的环境。
她是个聪明人。
知道这恐怕已经是眼前这男人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她心里暗暗叹气。
命苦啊！
刚离了虎口（武大郎），又入了这穷窝！
但面上，却努力挤出一丝柔弱的笑意。
伸出纤纤玉指，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半个窝头。
“多谢官人~”
声音依旧软糯。
她尝试着张开樱桃小口，在那硬窝头上轻轻咬了一小点。
细嚼慢咽。
眉头微微皱着，显然口感极差，难以下咽。
但她还是勉强自己，小口小口地吃着。
时不时端起碗，喝一口那没滋没味的糊糊。
姿态依旧优雅，带着一种与这破旧环境格格不入的风情。
曹小瞒在一旁看着，心里五味杂陈。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他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但只能强行忍着。
好不容易等潘金莲勉强吃了小半个窝头，喝了几口糊糊，表示再也吃不下后。
曹小瞒才赶紧把剩下的“美食”风卷残云般消灭干净。
肚子里总算有了点底，虽然依旧饿得慌。
吃“饱”了，下一个问题又来了。
睡觉怎么办？
这屋里就一张硬板床，一床薄被！
总不能让这位穿古装的大小姐打地铺吧？
这地面又冷又潮，非得生病不可。
他自己打地铺？
这大冷天的，也不是个事儿啊！
潘金莲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她俏脸微红，眼神飘忽，偷偷瞟了一眼那张唯一的床。
又飞快地瞄了一眼曹小瞒。
手指绞着衣角，声如蚊蚋：
“官人……”
“这…今夜…该如何安歇？”
曹小瞒的脸也唰一下红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这……这……
他猛地甩甩头，把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甩出去。
“你睡床！”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有点发干。
“我…我找个地方凑合一晚就行！”
他环顾四周，实在找不到能躺人的地方。
最后只能一咬牙，把几张破椅子拼在一起。
又找出一件破旧的大衣勉强盖着。
“你就睡那儿？”
潘金莲看着那简陋无比的“床”，掩口惊呼。
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男人，倒像个正人君子……
曹小瞒硬着头皮躺上那硌人的椅子“床”，背对着潘金莲。
“快睡吧！天快亮了！”
“明天还有一大堆麻烦事呢！”
他闷声说道。
心里盘算着，天一亮，该怎么跟院里那些精似鬼的邻居解释这突然多出来的大活人？
实话实说？
肯定不行！
非得被当成流氓抓起来不可！
必须得编个理由！
远房亲戚？
对！就说是投奔来的远房表妹！
这年头，兵荒马乱刚过去没多久，投亲靠友的多的是！
虽然牵强，但好歹是个说法！
就叫……潘莲！
对！潘莲！
名字相近，也好记！
就这么办！
他这边脑子里飞速运转。
那边床上，潘金莲却似乎毫无睡意。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似乎是她在翻身。
淡淡的、好闻的香气，若有若无地飘过来。
搅得曹小瞒心烦意乱。
“官人~”
她忽然又轻声唤道。
“嗯？”曹小瞒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冷么？”
“……不冷！”
“官人~”
“又怎么了？”
“这被褥……有股味儿……”
曹小瞒：“……”
他无力地闭上眼睛。
祖宗！
这真是送来个祖宗啊！
长夜漫漫。
曹小瞒躺在硌人的椅子上，身心俱疲。
听着身后床上传来的细微呼吸声。
闻着那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淡淡幽香。
他望着窗外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往后的日子，可咋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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