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之下》开机仪式的清晨,苏晚站在镜子前,反复整理着身上的浅杏色风衣。衣料是柔软的羊绒,是江若彤前几天特意送来的,笑着说“开机就得穿得暖乎乎的,才能拍出有温度的戏”。领口别着的银色小胸针,是念念昨天晚上偷偷放在她枕头边的,说是“幼儿园手工课做的,能给妈妈带来好运”。苏晚指尖轻轻碰了碰胸针,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得一塌糊涂。
抵达片场时,摄影棚已经热闹起来。工作人员忙着调试设备,场务推着道具车穿梭,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咖啡香。张制片人看到她,笑着迎上来:“苏晚来了?给你介绍下,这是饰演你女儿‘溪溪’的林溪,小姑娘可是特意看了你的比赛视频,说要跟你好好学演戏呢。”
苏晚转头,就见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小姑娘站在旁边,穿着粉色的连衣裙,手里攥着个布偶兔子,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溪溪好,”苏晚蹲下身,与她平视,声音放得格外温柔,“以后我们就是母女啦,要是拍戏时紧张,随时跟我说好不好?”
林溪用力点头,把布偶兔子往她面前递了递:“苏晚姐姐,这个给你,它会保佑我们拍戏顺利的。”
苏晚接过布偶兔子,指尖触到玩偶身上软软的绒毛,心里暖得发烫。她把兔子抱在怀里,跟着导演走到布景前——蓝色的医院走廊,墙壁上贴着褪色的宣传画,金属扶手泛着冷光,远处还特意安排了工作人员模拟隐约的哭声,一下子就把人拉进了“单亲妈妈带女儿治病”的压抑氛围里。
“第一场戏,拍林慧带溪溪第一次化疗,重点是‘强装镇定下的脆弱’。”导演拿着剧本,手指点在台词旁的标注上,“苏晚,你要记住,林慧不是不会怕,是不敢怕——她是女儿的天,要是她垮了,女儿就没依靠了。情绪别外放,藏在细节里,比如握着手的力度,比如说话时的停顿。”
苏晚认真点头,把导演的话记在心里。化妆师过来给她补妆,用浅棕色的眼影在她眼下扫出淡淡的青色,又在眼角画了几道细浅的纹路:“苏老师,这样能显得更疲惫些,符合角色连日照顾病人的状态。”她对着镜子眨了眨眼,看着镜中“憔悴却坚韧”的自己,突然想起去年念念高烧时,自己也是这样熬了几个通宵,眼下的青色比现在还重。
“各部门准备,开始!”场记板“啪”地一声落下,摄影棚里瞬间安静下来。苏晚牵着林溪的手走进“走廊”,指尖下意识地收紧——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林溪手心的微凉,像极了念念上次抽血时,紧张得攥紧她的手的样子。
“溪溪不怕,”她轻声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还带着刻意压出来的平稳,却在“怕”字上轻轻顿了顿,泄露了心底的慌乱,“就是打个针,很快就好,妈妈会一直陪着你,一步都不离开。”
林溪仰起头,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小声说:“妈妈,我疼,我不想打针。”
苏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得发紧。她蹲下身,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伸出手,轻轻拂去林溪脸颊上的泪珠——动作慢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玻璃。然后,她把额头轻轻抵在林溪的额头上,能清晰地感觉到小姑娘额头的温度,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疼就告诉妈妈,妈妈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她对着林溪的手背轻轻吹了三下——这是她给念念吹伤口时的习惯,一下是“不疼了”,两下是“会好的”,三下是“妈妈在”。吹完后,她嘴角努力扬起微笑,手指却悄悄攥紧了林溪的衣角,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这个小动作是她昨晚对着镜子练了无数次的,她知道,真正的坚强从不是毫无破绽,而是明知害怕,却依旧选择扛起一切。
“卡!完美!”导演的声音打破了安静,“苏晚,那个攥衣角的细节太绝了!还有吹手背的动作,一下子就把妈妈的温柔和慌乱都演出来了,比剧本写的还动人!”
苏晚松了口气,刚想站起来,腿却因为蹲得太久有些发麻。林溪连忙伸手扶住她,小声说:“苏晚姐姐,你没事吧?我扶你去休息。”
“没事,”苏晚笑了笑,牵着她的手走向休息区,“溪溪刚才演得也很好,眼泪掉下来的时候,姐姐都快跟着哭了。”
休息区的长凳上,顾承泽已经放了一杯热姜茶。看到她过来,他笑着递过杯子:“刚看你蹲在地上那么久,肯定冻着了,喝点姜茶暖暖身子。”他指着不远处的监视器,“你刚才额头抵着溪溪的动作,我特意让摄影师给了特写——很多演员会忽略这种‘无台词的亲近’,但其实这种肢体语言,比任何台词都更能体现母爱。”
苏晚接过姜茶,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暖意顺着指尖慢慢传到心里。她喝了一口,姜茶的辛辣里带着淡淡的甜味,是她喜欢的味道——没想到上次闲聊时提过一句自己怕辣,顾承泽竟记在了心里。“谢谢顾导,”她轻声说,“其实我也是想起自己平时跟念念相处的样子,不知不觉就做了这些动作。”
“这就是你的优势。”顾承泽拿出笔,在剧本上圈出一段台词,“接下来那场‘缴费时发现钱不够’的戏,你可以试试——从钱包里拿钱时,先把零钱一张张捋平,再按面额排好,数的时候手指轻轻点着钱,这个细节能体现林慧的节俭,也能看出她对每一分钱的重视,因为那都是给女儿治病的希望。”
苏晚认真地在剧本上写下“缴费时捋零钱、按面额排序”,还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星星——这是她记重点的习惯。她抬头看向顾承泽,眼里满是感激:“谢谢您,顾导。这些细节我之前根本没考虑到,您一说,我突然就懂林慧了。”
接下来的拍摄,苏晚像海绵吸水一样,不断吸收着剧组人员的建议,也不断把自己的生活经历揉进角色里。拍“林慧在夜市打工烤串”的戏时,为了让动作更真实,她特意提前两天就去夜市跟摊主学手艺。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听说她是为了拍戏,手把手教她怎么串肉、怎么控制火候,还跟她说:“我们做小生意的,手要快,心要细,才能把日子过好。”苏晚把这句话记在心里,拍戏时,她左手快速串着肉串,右手拿着扇子扇火,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被竹签戳破了也不在意——她知道,林慧的手,一定也是这样布满细小的伤口,却依旧为了女儿,紧紧攥着生活的希望。
拍“林慧熬夜给女儿织毛衣”的戏时,苏晚更是下足了功夫。她特意找王阿姨学织毛衣,每天收工后都要练到深夜。刚开始时,线总是缠在一起,手指也被毛线针戳得发红,王阿姨心疼地说:“晚晚,别这么拼,差不多就行。”她却笑着说:“王阿姨,林慧给女儿织毛衣,肯定不会‘差不多’,我得织得像模像样,才对得起这个角色。”半个月后,她终于能熟练地织出简单的菱形花纹,拍戏时,她坐在台灯下,左手拿着毛线球,右手转动着毛线针,动作自然得像织了几十年的老手。导演看着监视器,忍不住感慨:“苏晚把林慧的‘韧’,都织进毛衣里了。”
一周后,念念在王阿姨的陪伴下来探班。车子刚到片场门口,念念就隔着车窗看到了苏晚的海报,兴奋地拍着玻璃:“王奶奶!你看!是妈妈!”
走进摄影棚时,苏晚正在拍一场“林慧给溪溪读故事”的戏。念念没有立刻跑过去,而是拉着王阿姨的手,站在角落安静地看着。直到场记板落下,她才举着怀里的画,像只小蝴蝶一样跑过去:“妈妈!我来给你送画啦!”
苏晚蹲下身,一把抱住女儿,鼻尖蹭到她柔软的头发,满是洗发水的清香。“念念怎么来了?”她的声音里满是惊喜,伸手接过画——画上的自己穿着浅杏色风衣,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背景是片场的摄影机和亮着的灯光,旁边还画了一颗大大的太阳,太阳旁边写着歪歪扭扭的“妈妈加油,我永远爱你”。
“这是我昨天画了一下午的,”念念仰着小脸,眼里满是骄傲,“老师说我画得最好,还贴在教室的墙上了!我特意跟老师请假,来给妈妈加油!”
苏晚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她把画紧紧抱在怀里,在念念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谢谢念念,这是妈妈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苏晚姐姐,这就是你的女儿吗?”林溪跑过来,好奇地看着念念,手里还拿着个折纸星星,“我听你说过,她会折幸运星。”
“是呀,这是我的念念。”苏晚笑着说,“念念,这是溪溪妹妹,你们之前在视频里见过的。”
念念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幸运星,递给林溪:“溪溪妹妹,这些给你,每一颗都能带来好运,你拍戏的时候带着,就不会紧张了。”
林溪高兴地接过瓶子,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谢谢念念姐姐!我会每天带在身上的!”
两个小姑娘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念念拉着林溪的手,给她看自己带来的绘本;林溪则带着念念去参观道具间,给她介绍各种新奇的道具。休息时,念念还坐在苏晚旁边,看着她背台词,时不时帮她翻一页剧本,像个小助理一样。苏晚看着女儿认真的样子,心里满是温暖——她知道,自己能安心拍戏,离不开王阿姨的帮忙,更离不开念念的支持。每当她觉得累的时候,只要看到念念的笑脸,想到女儿的鼓励,就又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拍最后一场“溪溪康复出院”的戏时,苏晚特意让化妆师把自己的妆容画得亮了些——眼底的青色淡了,嘴角也带着自然的笑意,像真的卸下了千斤重担。她牵着林溪的手,一步步走出“医院大门”,阳光透过摄影棚的天窗洒下来,在她们身上镀上一层金光。林溪笑着说:“妈妈,我们以后再也不用来医院了!”
苏晚低头看着她,眼里满是欣慰的泪水——这不是演的,是她发自内心的感动。她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想起念念的支持,想起剧组所有人的帮助,想起林溪从一开始的紧张到后来的自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得发烫。她轻轻摸了摸林溪的头发,声音温柔却坚定:“是呀,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来医院了,我们要一起去过好日子。”
“卡!杀青!”导演的声音响起,摄影棚里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工作人员们纷纷围过来,向苏晚和林溪表示祝贺。场务大哥递过一束鲜花,笑着说:“苏老师,您演的林慧太真实了,我每次看您拍戏,都想起我姐姐,她也是个单亲妈妈,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
顾承泽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花瓣是明亮的金黄色,像小太阳一样。“苏晚,恭喜杀青。”他把花递到她手里,“这束向日葵送给你,像你的角色一样,永远向阳而生,也像你这个人一样,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带着温暖前行。”
苏晚接过向日葵,眼眶又红了。她看着身边的人——张制片人的笑容,顾承泽的鼓励,林溪的拥抱,还有不远处念念和王阿姨的挥手,心里满是感激。“谢谢大家,”她的声音哽咽着,却格外坚定,“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不可能演好林慧这个角色。这部电影不仅是林慧的故事,也是我的故事,更是所有努力生活的单亲妈妈的故事。我希望通过这部电影,告诉所有人,只要不放弃,就一定能迎来属于自己的暖阳。”
杀青宴设在片场附近的餐厅。包厢里挂满了彩带,桌子上摆着精致的菜肴,工作人员们轮流给苏晚敬酒,说着祝福的话。张制片人举起酒杯,笑着说:“苏晚,我跟顾导都商量好了,等《暖阳之下》上映后,要是反响好,我们就再合作一部戏,专门写像你这样‘追梦妈妈’的故事。”
苏晚也举起酒杯,眼里满是期待:“谢谢张制片,谢谢顾导。我一定会继续努力,不辜负大家的信任。”
宴会结束后,苏晚牵着念念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夜色渐深,路灯亮着暖黄色的光,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念念趴在她的怀里,小声说:“妈妈,今天我好开心,看到妈妈拍戏,还跟溪溪妹妹成了好朋友。溪溪妹妹说,等电影上映了,要跟我一起去电影院看妈妈。”
苏晚低头亲了亲念念的额头,声音温柔:“好啊,到时候我们带着王奶奶,一起去电影院,看妈妈演的电影好不好?”
“太好了!”念念高兴得拍起了手,又凑到苏晚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妈妈,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要当画家,画出全世界最漂亮的画,画妈妈演戏的样子,画我们一起去公园的样子,还要画很多很多像妈妈一样努力的人,让大家都知道,只要不放弃,就能实现梦想。”
苏晚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暖又软。她紧紧抱着念念,脚步走得格外坚定。夜风拂过,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她知道,《暖阳之下》的杀青,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回到家,苏晚把向日葵插在客厅的花瓶里,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是念念的画,还有《暖阳之下》的剧本,剧本上还夹着林溪送的布偶兔子和念念的幸运星。灯光下,向日葵的花瓣泛着淡淡的金光,映得整个客厅都暖融融的。
苏晚坐在书桌前,翻开剧本的最后一页,拿起笔,一笔一划地写下:“每一个在生活里咬牙坚持的人,都值得被世界温柔以待。感谢《暖阳之下》,让我遇见了林慧,也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原来那些藏在生活里的细碎温暖,那些从未放弃的小小梦想,都是照亮人生的光。感谢念念,是你让我知道,爱可以成为最强大的力量;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是你们让我在追梦路上,从未感到孤单。”
她合上剧本,抬头看向窗外。夜色渐浓,远处的路灯亮着,像撒在黑夜里的碎钻。苏晚知道,未来的演艺之路还会有很多挑战——可能会有质疑的声音,可能会有角色的压力,可能会有平衡工作与家庭的难题,但她不再害怕了。
因为她有念念的爱,有朋友的支持,有对表演的热爱,还有那份从未放弃的初心。这些像一束束光,汇聚成了她的“暖阳”,照亮了她的星途,也温暖了她的人生。
她会带着这份“暖阳”,继续在演艺路上前行,用自己的表演,传递更多温暖与力量,告诉所有像她一样的人——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多大年纪,不管你经历过多少困难,只要你不放弃梦想,不放弃爱,就一定能在生活里,找到属于自己的暖阳。
她的星途,就像书桌上的向日葵,永远向阳而生,永远充满希望。而这光芒,会一直照亮她前行的路,也会照亮更多像她一样,在追梦路上从未放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