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剑寒芒骤起,星颐暗战惊鸿。
毒针淬影迷侠路,少女娇嗔斗语浓。
荒原暮色重。
瘦马踏冰逐梦,寒鸦掠雪嘶风。
孤影相依逃险地,耳畔追兵似虎熊。
危途几处逢?
“小子,这是天火门的疾风腿?”中年人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
萧祁冷笑:“你不瞎。”
中年人恼羞成怒,面色涨红,怒吼一声,如猛虎扑食般,一脚迅猛踢向萧祁面门。
北宫夜目光一转,看向舒荣奚,旋即绕过萧祁与中年人的激战场面,朝着院子徐徐走去。
舒荣奚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疾言厉色地喝道:“你做什么!这是星颐!岂容你放肆?”
“你猜啊。”北宫夜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轻笑:“猜猜我究竟敢是不敢。”
舒荣奚瞥了一眼与萧祁激战正酣、难解难分的中年人,心中恨意翻涌,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暗自咬牙。
他知道自己绝非北宫夜对手,这一点毋庸置疑。
虽他年长于北宫夜,但在武道造诣上,实难望其项背。
可以说,在五国皇室之中,北宫夜“武道天才”之名,可谓如雷贯耳,相较之下,自己远远不及。
他甚至怀疑,自己在北宫夜手下能否撑过十招,都未可知。
然而,明知敌强我弱,他却为何敢招惹北宫夜,甚至口出狂言要留下他们二人?
简单啊!这是星颐,若北宫夜杀了他,恐怕还未等踏出星颐地界,便会有大批高手与禁卫军蜂拥而至,对其展开截杀。
况且,星颐国力远胜于北离,即便北宫夜不顾自身安危,也不得不顾忌北离的处境。
因此,舒荣奚笃定他不敢贸然杀自己。
不敢取其性命是一回事,但若被揍一顿遭受侮辱又是另一番情形。即便舒荣奚身为星颐国当今圣上的同胞兄弟,圣上也绝无可能因他而发兵攻打北离。
毕竟是他率先挑衅,最后因技不如人而被揍,于情于理也说得过去。但真到了那一步,他的颜面可就荡然无存了。
故而此刻的舒荣奚,心中又气又急,声色俱厉地喝道:“本王告诉你,本王若在此处掉一根头发,你今日休想全身而退!”
“我可没说要动你。”北宫夜耸耸肩,将目光投向余有年,问道:“我问你,黄地主与其子多年来的所作所为,你知晓与否?”
余有年下意识地朝舒荣奚那边望去,带着哭腔道:“大人,救……”
舒荣奚刚欲开口,刹那间,一道紫光如闪电般从眼前疾掠而过,速度之快,众人仅来得及瞥见一道紫色光影晃动。
紧接着,他只觉脖颈间一股寒意汹涌袭来,那股凉意直透骨髓,冻得他浑身猛地一颤。
舒荣奚下意识地僵住身形,缓缓低下头,只见一把通体晶莹剔透、宛如紫色水晶般的剑,正稳稳地抵在他脖颈处。
剑身清澈明亮,水光潋滟,泛着幽幽紫光。
舒荣奚牙关紧咬,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我说了,不要动。”北宫夜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我不动你,你也别动,懂?”
舒荣奚面色狰狞,咬牙切齿道:“他乃朝廷命官,你竟敢……”
“哪门子的朝廷命官?据我所知,星颐辖下十九郡,各郡下设十三县,县下又有二十至三十乡不等,唯有朝廷正式编制入籍之官员,方可称为命官。他不过区区一个里正,九品都算不上,也敢妄称命官?”北宫夜挑了挑眉,满脸讽刺之色。
舒荣奚一时语塞,无言以对。若北宫夜当着他的面杀了余有年,这与打他的脸又有何异?可偏偏他此刻毫无还手之力,心中不禁暗恨:可恶!
“荣奚哥哥!”忽地,一声惊讶的女音传来。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尖锐的破空之声,北宫夜下意识地回身格挡。
只见他手中长剑仿若灵动蛟龙,裹挟着凛冽剑气,“唰”地一声刺出。
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青色身影如流星般飞速袭来。
定睛一看,竟是一位身着青衣的少女,身姿轻盈曼妙,恰似风中柳絮般飘逸。
少女身上佩戴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摇曳不止,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北宫夜脸色骤变,手腕猛地一沉,变刺为劈,原本刺出的长剑瞬间改变方向,重重地劈在地上。
紫凌剑与青石板地面激烈碰撞,摩擦出刺目的火花,青石板瞬间被炸得粉碎,尘土飞扬,弥漫起滚滚烟尘。
青衣少女收势不及,一根极细的银针如流星赶月般射向北宫夜。
漫天烟尘之中,北宫夜闷哼一声,左肩传来一阵细微刺痛,紧接着,从左肩蔓延开来的疼痛,瞬间将半边身子麻痹。
北宫夜心中暗叫不好:糟了!有毒!
“好不要脸!”身后蓦然传来一声冷喝,林蓁被吓得花容失色,正欲躲开,萧祁一指落在她后背,一股炽热气流瞬间钻进她身体,如绳索般将她的内力牢牢封锁。
林蓁身子瞬间僵住,心中又惊又怒,暗自咬牙切齿:她竟然被他点了穴道?!
“景离?”萧祁急忙冲上前,扶住北宫夜,关切问道:“你伤势如何?”
北宫夜捂着左肩,轻轻摇头,强忍着疼痛道:“我并无大碍,莫要伤她。”
林蓁冷哼一声,不屑道:“哼!猫哭耗子,假慈悲。”
萧祁:“……”
北宫夜:“……”
此时,中年人也匆匆赶了过来,萧祁伸手如鹰爪般扣住林蓁的脖子,神色冷峻,寒声道:“退后!”
中年人大惊失色,急忙喊道:“小姐!你快放开小姐!”
“青岚!”舒荣奚心急如焚,大声喝道:“你快放开她!”
“速速退后!”萧祁冷哼一声:“我可没闲心与你们在此纠缠。让路,放我们出去。”
“你可知我是谁?”林蓁又气又恼,怒声呵斥:“你竟敢挟持我?”
“住口!”萧祁怒目而视,呵斥道:“还不让路!”
舒荣奚心中虽满是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咬牙挥手示意中年人放行。
行至门口,萧祁正欲放开林蓁,北宫夜突然说道:“针上有毒。”
林蓁刚欲趁机逃跑,却又被萧祁一把抓了回来。
萧祁在她身上仔细搜出一根细针,递给北宫夜。
舒荣奚与中年人追了出来,怒不可遏地吼道:“赶紧放开青岚!”
萧祁看向北宫夜,北宫夜微微点头,萧祁一把扣住林蓁的肩膀,另一手扶着北宫夜,跃上屋顶,飞驰而去。
北宫夜回头,手中细针如流星般射出,直直射向余有年,正中其眉心。
舒荣奚见状,暴跳如雷,怒吼道:“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去追!若青岚有个三长两短,你这狗奴才担待得起吗?”
萧祁周身气息汹涌鼓荡,裹挟着澎湃力量,带着二人如离弦之箭般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他们一路风驰电掣,飞速掠过一片片屋舍错落、炊烟袅袅的有人烟之地,城镇、村落、农田在他们脚下如幻影般快速闪过。
直至视野之中再也不见丝毫人影,唯有广袤无垠的荒野与无尽的寂静,萧祁才缓缓收住身形,稳稳落地。
将林蓁轻轻放在地上,萧祁神色严肃道:“不许乱跑,否则打断你……”
“祁。”北宫夜一脸无奈:“你对女孩子别那么凶啊。”
林蓁气得小脸通红,怒喝道:“你们两个土匪!竟敢绑架本小姐?等我爹爹来了,定叫你们好看!!”
北宫夜一脸无辜,辩解道:“我不是土匪。”
萧祁哼了一声,威胁道:“我就是土匪。你若敢不听话或是逃跑,哼!赶紧将毒针解药交出来,否则……”
他故意做出凶神恶煞的模样:“我就把你卖与人牙子!”
北宫夜无奈地扶了扶额头。
林蓁小嘴一瘪,气道:“你敢!我爹爹定会教训你的!”
萧祁故意装作凶恶,大声道:“哈!他来了又能怎样?那时,人牙子早就将你卖掉了!”
林蓁吓得面色惨白,结结巴巴道:“你,你,你……爹爹定会来救我的!”
“哼!那我现在就杀了你,他来了也无济于事。”
萧祁作势拔刀,吓得林蓁险些哭出声来,连忙说道:“我没有解药,我真的没有解药。呜呜呜,解药在爹爹那儿,我身上没有!”
“当真没有?”萧祁追问道。
林蓁美眸含泪,咬着嘴唇,委屈地点点头:“没有。”
“谅你也不敢说谎。”萧祁磨了磨牙,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在北宫夜对面,问道:“那我帮你把毒逼出来?”
北宫夜一脸无奈,劝道:“祁啊,她毕竟是个女孩子,你……你态度就不能好一点吗?瞧把人家都快弄哭了。”
萧祁摊开双手,无奈道:“我若不吓她,她怎会说实话?”
林蓁一听,气得眼泪夺眶而出,哭喊道:“你!你想要解药,好好跟我说便是,竟敢威胁我,还对我如此凶巴巴的?”
她越说越委屈,最后索性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你就是个坏人!呜呜呜,你欺负我,还想杀我……爹爹,快来救我啊……”
北宫夜沉默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我还是自己处理伤口吧。你自己想办法哄她吧。”
萧祁一脸疑惑:“我为何要哄她?是她自己要哭的。”
林蓁哭得愈发伤心。
萧祁:“……”
北宫夜嘴角微微抽搐,默默地转过身去。
萧祁愣了一会儿,咂咂嘴,说道:“喂,别哭了。”
林蓁依旧自顾自地抹着眼泪。
萧祁怔愣片刻,无奈地发现自己被无视了。
他伸手扯了扯林蓁的衣服:“喂,臭丫头,别哭了。”
林蓁一把拍开他的手,美眸含泪,狠狠地瞪了萧祁一眼,气道:“关你何事?我乐意哭!要你管?”
萧祁有些气恼,骂道:“小丫头片子,就知道哭!”
“你才是小丫头片子!”林蓁大声叫道:“你全家都是小丫头片子!你们统统都是小丫头片子!”
萧祁:“……我可是男子。”
“废话!你当本小姐眼瞎啊?”林蓁气不打一处来。
萧祁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
林蓁气得直翻白眼,几乎要被萧祁气晕过去。她心中暗自思忖:这人到底会不会哄人啊?哪有他这样哄人的?
“你才眼瞎!”林蓁怒喝道。
“不,是你眼瞎。”萧祁一脸认真地说道:“连男女都分不清,估计眼睛瞎得不轻。丫头,该找个大夫瞧瞧了。”
“噗嗤!”北宫夜没忍住,笑出了声。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北宫夜连忙捂住嘴,尴尬地摇头。
萧祁郁闷地说道:“你想笑就笑吧,万一憋出内伤来,还不得我帮你医治?”
北宫夜轻咳一声,转过头去。
林蓁俏脸微微泛红。她不禁暗自懊恼:自己是有多无聊,才会跟他为了这么无聊的话题吵得不可开交?
广袤无垠的草原之上,枯黄的草浪在凛冽寒风中此起彼伏,如波涛般肆意翻涌。
天空低沉压抑,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天际,仿佛随时都会倾塌而下。
四下里荒无人烟,唯有呼呼的风声在旷野上呼啸盘旋,如鬼哭狼嚎般令人心生寒意。
两个少年的身影在这空旷的草原上显得格外渺小,他们背着略显破旧的包袱,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
凛冽的寒风如锋利的刀子般割过脸颊,冻得他们的耳朵和脸颊通红如熟透的苹果。
“子琛哥,我们还要走多久呀!”瘦弱少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小脸涨得通红,气喘吁吁地说道。
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黄鹂鸣啼,细细听来,根本就是个美少女。不过此时她身着破旧衣衫,束起头发,倒也像个俊俏的小少年。
“莺歌,你是不是累了?要不我背你吧。”十五六岁的少年紧了紧身上的包袱,又将瘦弱少年的包袱拿过来背在身上。
莺歌轻轻摇头,与穆子琛相互搀扶着,继续艰难前行。
她虽不知他们要去往何方,但她明白,他们必须前行,否则,便只有死路一条。
前些天,他们路过一个小村落,刚一进村,追兵便如狼似虎般杀了过来。
吓得他们慌不择路,一路狂奔,最终逃到了这片无边无际的草原。
穆子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们稍作休息,再继续赶路吧。”
此地位于星颐与北离边境,像这般荒无人烟之地,往往更加危险。且不说山贼劫匪时常出没,更可怕的是野兽毒虫横行。
莺歌点点头,拿出水袋递给穆子琛,穆子琛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说道:“乖,莺歌先喝。”
莺歌摇头,不肯先喝。
穆子琛无奈,接过水袋拧开,喝了一口,又递给莺歌,莺歌这才仰头喝了一口。
“子琛哥,我们何时才能走出这片草原呀?”莺歌忧心忡忡地问道:“老爷子让我们先走,他不会有事吧?”
穆子琛轻轻摇头,安慰道:“不会的。爷爷那般厉害,定不会有事。”
莺歌轻轻点头,似是在给自己打气。
“嘘!”穆子琛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用口型无声地说道:“有人正朝这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