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仙侠小说 > 纵横江湖之天骄 > 第14章 寒天偏遇客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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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雪狂摧驿馆,朔风怒卷柴门。

寒天偏遇客临门,疑是惊鸿错认。

袍染霜华未暖,伤缠血渍犹新。

忽闻窗破遁香尘,暗斗潜龙出阵。

凛冽北风,携卷密集飞雪,以摧枯拉朽之势,骤然席卷这座边陲小镇,须臾间,便将其全然掩埋。

天地之间,唯余茫茫雪白,银装素裹,浑然一色。寥寥几缕炊烟,自烟囱袅袅升腾,于这冰天雪地之中,显得缥缈而虚幻,却又在凛冽寒风的侵袭下,迅速消散无形。

劳作终日的农人、行色匆匆的旅人、困于深闺的妇人,皆早早躲入屋内,围聚在暖烘烘的炉火之畔。

火苗欢快地舔舐着锅底,映红了众人面庞,驱散了冬日的彻骨严寒,人们便如此静谧地捱过这漫长而寒冷的冬日时光。

高朋客栈,往昔向来是高朋满座、热闹喧嚣之所。

南来北往的客商、旅人,皆于此歇脚驻留,店内人声鼎沸,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然而,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将往来官道冻结得坚若磐石,致使过往行人踪迹皆无。

此刻,客栈之内,格外冷清寂静。

店小二百无聊赖,蜷缩于柜台之后,时不时打着哈欠,目光呆滞地望向半掩的店门。

寒风自缝隙中呼啸灌进,冻得他瑟瑟发抖。

他一边呵着热气暖手,一边小声嘟囔:“这天儿,愈发冷了,阿嚏!连个人影都瞧不见,还不如回家去,老婆孩子热炕头,那才叫舒坦惬意呐。”言罢,又将身子往柜台里缩了缩,妄图寻得些许温暖。

“哪来这许多废话?我给你开的工钱敢情是白花了?守个店竟委屈了你不成。”大堂楼梯下方,传来中年人的不满之声。

中年人怀抱暖炉,脚边置着炭盆,身上仍裹着一件厚厚的毛裘大氅,显然畏寒至极。

“我说东家,这般鬼天气,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还做什么买卖?不如歇业几日吧。”

店小二将搓暖的手捂进袖子里,低声嘀咕:“除非有人脑子糊涂了,否则怎会挑这等天气出门呐……”

“叩叩叩!”

话音未落,便有人轻敲半掩的店门,旋即传来一道清越的少年之声:“请问店家在吗?”

店小二猛地一个激灵,瞌睡顿时全消,小声嘟囔:“非常之天,竟有异常之人出没,若非撞鬼,便是……哎哟!”

东家抄起手边的鸡毛掸子,便朝店小二头上砸去,恶声道:“还不快去开门。”

店小二抬手揉了揉头上高高肿起的包,疼得直咧嘴,嘴里仍小声抱怨着。

他极不情愿地迈着小碎步,磨磨蹭蹭地朝店门挪去。

好不容易挪至门口,他伸手拉开门。

刹那间,凛冽朔风裹挟着铺天盖地的风雪,如汹涌洪流般灌进店内。

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力异常强劲,店小二的身体猛地摇晃了几下,眼睛也瞬间被风雪迷住,眼前白茫茫一片。

他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然而那冰冷刺骨的空气,顺着嗓子眼径直灌入胸口,冻得他浑身一颤,五脏六腑仿若被一层寒霜包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忙不迭地往后退了几步。

待他看清眼前的几个少年人,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道:“几位……呃,小兄弟,快快,快请进。”

几人鱼贯而入,店小二赶忙猛地将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寒风。他搓了搓手,这才问道:“几位是要住店还是打尖啊?”

这几个少年人模样狼狈,虽身着的衣料皆是上乘之物,却已破败不堪,恰似落魄的贵族子弟。

店小二不敢多问,唯恐招惹麻烦,只匆匆看了两眼,便又缩回到柜台后面去了。

身着蓝紫色菱锦绸衣的少年轻轻拂落肩头的雪花,这才抬起头,微笑着稽首为礼,道:“我们要五间上房,劳烦店家备些热水。膳食需清淡为宜,可否先让后厨准备着,容我等沐浴一番,稍后再来用膳?”

他身后几位少年皆沉默不语。

身着黑色素锦罗衣的少年脸色极差,异常苍白,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紫锦深衣的少年年岁稍长,但似乎也并非主事之人,更不必提他身旁唯唯诺诺的月白素衫少年。

而几人中唯一的少女,身着木兰青双绣缎裳,只简单地挽了些头发,梳成偏髻,簪着一支宝蓝点翠珠钗。被风吹得略显凌乱的发丝,柔顺地垂落在脸颊两侧,颈间戴着孔雀绿翡翠珠链,腰间坠着一对蓝白琉璃珠,姿容堪称绝色,这一身装扮,俨然一副官家小姐的模样。

店小二心中暗自思忖,莫不是遇上了人牙子(人贩子)?

但此刻他无暇多想,连忙点头应道:“得嘞!几位先随我来,小的这就去烧热水。”

店小二领着几人上楼安置妥当,便噔噔噔跑下楼,直奔后厨,嘴里喊道:“老屠子,烧火嘞,有客人来哩。”

老屠子乃客栈的厨子,此刻正在后厨烤火取暖,店小二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得他猛地站起身来,骂骂咧咧道:“日他娘的,这鬼天气也有人出门?”

“嘘!”店小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好几个呢,瞧这打扮,恐怕大有来头。”

老屠子嗤笑一声,道:“有来头的人来咱这犄角旮旯做甚?喝西北风啊?”

“你赶紧做几道拿手好菜,一会儿客人要用。”店小二蹲在灶边,把火烧得旺旺的,翻来覆去烤着手:“管他们喝不喝西北风,再不来客人,咱可就得喝西北风了。”

老屠子一听,觉得有理,便不再耽搁,揭开锅盖,烧热水洗菜、切菜,随后开始烧菜。

二楼客房内。

这一行人正是从北离赶来的萧祁、北宫夜等五人。

原本出了草原之后,几人皆选择沿着官道前行,毕竟天寒地冻,谁都不愿吃苦遭罪。

岂料路过一个小镇时,遭遇了大肆搜捕他们的星颐官兵,自此便如沾上狗皮膏药一般,无论如何都甩脱不掉。

纵使他们身手不凡,却也抵不过前赴后继的千军万马,硬生生被逼得逃窜了几千里路,狼狈不堪,甚至几人都身负重伤。

若不是萧祁抓住林蓁,挟持她得以逃脱,只怕他们难以全身而退。

北宫夜打来一些热水,将帕子浸湿后拧干,抬头看向萧祁,低声问道:“我给你清洗下伤口再上药?”

萧祁的黑衣已被鲜血浸湿,只是不太明显。

他摇摇头,道:“你还是先包扎好自己的伤口吧。最近毒发的情况可还严重?”

北宫夜一袭蓝衣,已然被血色浸染,晕成了蓝紫色。

他抿着嘴,摇头道:“无妨。”

林蓁那毒针所蕴含的毒素,也不知究竟是何种毒物所制。

即便两人运功逼毒,也只能排出体内极少一部分,且丝毫不影响毒素发作。

每每发作起来,便四肢麻痹,不听使唤。好在这毒素并不危及性命,仅有麻痹之效。

若非对战之时,北宫夜数次毒发,几人也不至于如此疲惫,还跟着受伤。

北宫夜垂下眼睑,自责道:“我这点伤无碍,还是先帮你处理……”

萧祁不悦道:“什么叫无碍?伤了就是伤了。一样得包扎上药。”

他站起身,拿过旁边的干毛巾浸湿,又取来金创药,道:“来。我先帮你包扎。”

北宫夜低低地叹了口气。萧祁催促道:“二殿下,快点儿啊。我还等着你来给我上药呢。”

听他这么一说,北宫夜便不再推辞,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伤口。

萧祁拿着毛巾,仔细地清洗伤口,敷上药,再用干净的纱布包扎好,挑了挑眉,道:“二殿下,可莫要讳疾忌医啊。背后还有伤呢?”

北宫夜抿了抿嘴唇:“无碍。我……”

少年苍白的脸颊,悄然染上淡淡的红晕,从耳朵尖一直红到脖子根:“我没伤着。”

“……”面对这睁眼说瞎话的少年,萧祁一时有些郁闷。

他又不是大姑娘,害什么羞呢?可总不能强迫他,只好又去包袱里翻找,找出一瓶药递给他,道:“内服,一日两次,用温水送服。”

“好。”北宫夜慢慢放下袖子,站起身:“你……”

萧祁可没跟他客气,往床上一趴,解开衣衫,露出后背,道:“后背三处,左手臂一处,前面的伤我自己能处理。”

北宫夜为他清洗伤口,然后缓缓上药,越想越愧疚,低声道:“是我……”

他刚一开口,萧祁便知他要说什么,连忙打断道:“打住!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又往自己身上揽?中毒又不是你愿意的。再说了,我既说过会保护你,就必定会做到。你要是再这般客气,我可就真生气了。”

北宫夜闻言,便不再言语。包扎好伤口后,他起身道:“你先休息,我去看看穆大哥。”

这一路幸好穆子琛并未与他们为敌,反而处处施以援手,否则他们恐怕没那么容易逃脱。

萧祁也站起身,嫌弃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道:“我回房换身干净衣裳,这身衣裳又冷又硬,穿着实在难受。”

可不是嘛,在室外冻了许久,衣裳都快结冰了,自然又冷又硬。

两人一道出门,一左一右分道而行。

萧祁回房换了衣裳,又将剩下几处伤口上好药、包扎好,便去穆子琛房间瞧了一眼。

见莺歌已帮穆子琛处理好伤口,他正与北宫夜交谈,莺歌在一旁倒茶,萧祁便没进去,脚下一转,朝着林蓁的房间走去。

他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又敲了几下,依旧没人回应。

他也不敢贸然闯入,万一那娇贵的大小姐正在换衣裳之类的,他突然进去,可就百口莫辩了。

“林大小姐,该用膳了呢。”他站在门外喊道。

依旧无人回应。

按理说他声音不算小,屋里的人理应能听到,可始终没人应答。

萧祁暗想,这丫头片子该不会是自己跑了吧?

他又去敲穆子琛的房门,莺歌打开门,问道:“萧公子,您是在找林家小姐吗?”

萧祁点头:“我叫她不应,莺歌姐,劳烦你进去帮我看看她在不在。”

穆子琛走上前来,想到一种可能:莫非……她跑了?穆子琛当即道:“莺歌,你去看看。”

倘若让她跑了,他们千辛万苦才逃出来,行踪可就又要暴露了。这才刚过了一天安稳日子……

北宫夜也赶了过来,几人对视一眼,一同朝林蓁的房间走去。

莺歌在门外敲了敲门,无人应声,便说道:“林小姐,我进来了?”

她推门而入,三人不约而同地错开目光,没去看屋内的景象。莺歌进去后又匆忙出来,打开门,道:“林家小姐不在。”

萧祁一步抢上前,扫视屋内,窗户大开,却不见人影。他脸色登时沉了下来。

北宫夜正要跨进屋内,却硬生生停下脚步,瞅了眼窗外,眉头紧皱。

“何方宵小,还不现身!”萧祁厉喝一声,抬手对着窗外便是一掌,掌风呼啸,窗柩吱呀作响,窗外寒雪激扬飞溅。

然而,这势大力沉的一掌,却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众人脸色皆变!

萧祁的实力如何,这半月来大家有目共睹。

这一掌虽称不上石破天惊,威力却也不容小觑,可对方竟如此轻而易举地化解,且不费吹灰之力。

难道,来人竟是九尊之一?

北宫夜看向萧祁,率先开口道:“敢问可是林前辈在此?”

他抱拳作揖:“晚辈北宫夜,与挚友路过宝地……”

“哼,挟持我女儿,还敢称是路过?!”浑厚的声音夹杂着沉冷的怒气,如汹涌海浪般席卷而来,几人纷纷运功抵挡,却都被震得后退了几步。

莺歌更是心神俱震,气血翻涌,险些吐血。

北宫夜眉头一皱,正要驳斥,却听萧祁怒道:“老匹夫,有种出来单挑!欺负小姑娘上瘾是吧?!”

对方勃然大怒:“黄口小儿,出来一战!”